终于,天上降下了黑雨。
雨滴很大,如是菩提果。
一果一滩黑水,砸在地面,迅速汇成小河,朝着地面低洼处流淌;又砸在庭阁楼院,自屋顶顺流落下,家畜触及黑水后身体迅速溃烂,翻滚着在痛苦中哀嚎,城民沾染后,一个个在街道小巷狂奔,呼救,挣扎,死去,声声凄惨,片片混『乱』,疑城便如人间炼狱。
“黑水城这便要开始崩溃了么?”
花街朱乐坊对面,酒楼窗台前的吕箐箐脸『色』煞白。
“你说,他们...那两位超然恶魔死了么?”
在她身旁,花小乔低声冷问。
她终究没有绝尘而去,她心里同样不甘,夫君的容貌温言,时刻在揪着她的心,孩儿的那一声“母亲”,每一秒都可以令她肝肠寸断。
“纵然如此,不是还有他们么?”吕箐箐抬起头,望着天上的结界罩子说道。
果子一般的雨滴砸在结界罩子上,又迅速被一层无名力量弹开。
结界内,冷妹仍在看着在这个空间沉浮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是一头散发的戚凡。
雨越来越大,地面的黑水越聚越多,死去的城民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已高达上百万数!
城中城。
摆渡人极为不情愿的请进了吕橛人:“她很好,便在那座小阁楼。”
他指了指被海棠花覆盖的楼阁,摇头不再说话。
城主金印确实是很厉害的法宝,可若是那黑水城真的在此月某一日中崩溃的话,谁又能幸免?得之城主金印又能如何呢?
摆渡人开始反省,什么才是珍贵?
“海棠,海棠...”吕橛人掠起,直上阁楼。
“夫君,你终于来了...”花海棠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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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忽然停了,天空豁亮了一些。
落目所见,漫地鬼哭狼嚎。
不少城民顺着高地,往城主府跑去避难,也有更多人疯涌上山,每个人都尽量避免接触到那致命的黑水。
黑水何故?
无人知晓。
“大家不要挤,不要慌,顺着人群上九角山,山上有不少开阔宽大的洞窟,食物和净水大家尽量分享节约,在下花长海以『性』命担保,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城主大人,请她来主持大局。”
山路一高石之上,一年轻男子挥手维持着城民逃难的秩序。
他是花家人,乃城主府府兵头领。
发生了这么大的劫难,可城主却不见了?
“我等相信花将军,诸位听从安排,莫要慌『乱』拥挤,小心不要触碰到枝草树叶上的黑水。”
几个年长的老者也加入了领头队伍,一会儿后,长长的逃难队伍虽说步履匆忙,却也没有『乱』了阵脚。
九角山是疑城最大最高的山峰,海拔约九千米。
此番劫难匆忙,若是这么多人上山去,到时肯定受不了山高风寒,那需要很多棉被和皮袄。
不得已,花长海折返,刚好遇见了吕橛人和摆渡人,以及花海棠。
“妹妹,你果真安好,太好了...”见着花海棠后,花长海喜悦上前。
“嗯,海棠很好,哥哥和族人都好么?”花海棠倚在吕橛人身旁,欢喜中有些忧伤。
“都好。”
花长海点了点头,继而对吕橛人说道:“大人,数十万城民正前往九角山避难,还有许多人不知去向,眼下全城一片混『乱』,死伤不计其数,吕大人看如何是好?”
“九角山么?”但闻此言,吕橛人神『色』一震。
“那里可是禁区啊~”摆渡人斜眼沉重道。
“禁区?可要不然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众城民死去么?”花长海毕竟年轻,许多传闻他不知道。
“花头领莫慌,这事儿得好生合计一下。”吕橛人摇着头,想到了侄女吕箐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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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角山,顾名思义,此山有九角。
山顶特冷,近乎常年风雪弥漫。
上那儿去避难,也可能意味着又一个劫难的开始。
曾有一首童谣这样唱道:“我家有座九角山,山上有着两天关,一关进来一关出,一关更比一关难,妖魔不敢横行过,神仙不敢下九天...”
这首童谣曾一度令无数人疑『惑』。
两天关是什么呢,从哪里进又出向哪里?
两个时辰后,天空越发亮堂了一些,感觉太阳有些忍不住想要出来。
在吕橛人和花长海等数百府兵的动员带头下,几个搞后勤的小组快速成立起来。
粮食,布匹,,『药』物,衣物被子等很快被聚集了上百万套件,这会儿谁也不会藏着掖着,不少人闻之后自动扛起一袋食物朝着九角山而去。
老人,孩子在人群中间,壮年男子个个推车赶马,也有些人在清除道路障碍,不消多久,浩浩『荡』『荡』数百万城民陆续加入了逃难队伍。
余之人,或已遇难。
又两个时辰过后,疑城近乎一座空城。
“娘啊,全都逃命前往九角山去了,咱们也赶紧逃命吧娘?那些愿意跟着咱家的女子也一起带上,到时没准还能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啊,咱这疑城可就不能最后一个不剩了呀...”
朱乐坊,朱苟教匆匆忙忙带着俩跟班,找到了他娘佘赛花,啰里啰唆好一堆。
他身后那俩跟班,每人扛着一箱金元珠宝。
“也行,苟儿,你带着那些金银珠宝作甚,准备煮着吃么?”
佘赛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