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在大雪纷飞中很快就过去了,岐国公的事情因为有了顺天侯的自觉“谅解”得到缓和,但是皇帝还是趁机收回了虎符。
京城的人背后是怎么说闲话的,足不出户也能猜到,因而直到年前南怀珂都没有再出门。期间倒是谢岱曦和鲍如白上门探望过,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年轻人就是有一点好,什么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年之间鲍如白看起来成熟不少,对于萧砚早就彻底放下,欢欢笑笑还是那么没心没肺。至于谢岱曦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听见她说笑话就一起跟着笑,两人都没个正形,恰似一对活宝。
期间无非是岁末正旦的一些杂事,譬如初一这天叩拜宫中三圣。宫外诰命和皇室宗亲女眷寅时就在宫门口等候,同样等候的还有各官员亲王。
等到梆子敲响,两边鱼贯入宫,男子到正殿等候,女子则先去中宫外等候。
丹陛仪仗一应俱全,先是宫中妃嫔、宗室公主、郡主叩拜皇后,其余女眷则在外头等候,站在前头的是皇后所出的长公主。长公主一心修佛,常去国清寺参拜,平时甚少能见到她。
南怀珂还在人群中见着了潘家的老祖宗潘老夫人,经过潘世卿早逝一事的打击,如今头发已完全花白。
从前她虽然已经不再理会潘家府中的实务,但对那些人刻薄南怀珂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三年,要说一无所知都没有人能相信。
她也在人群中看见了南怀珂,污浊的眼珠子瞬间一亮,完全视其为杀死嫡孙的凶手,一边心里叹息这次没有将南家连根拔起。
南怀珂冲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这个略带挑衅的动作显然激怒了潘老夫人。她刚要向这边走时,外头传来群臣百官山呼万岁的声音,声势可谓地动山摇。再看时,已轮到宗亲女眷入内参拜,心中一口怨气只好作罢。
南怀珂再出来时又等了许久,随后众人向太后宫中过去,照例按亲疏远近品阶高低依次入内朝拜,一套礼节下来折腾了有一个多时辰。
前朝已散,皇帝回内廷接受皇后和宗亲朝拜,随后太子回到东宫接受参拜。
初一是不赏膳的,诰命皆往宫外散去,宗亲女眷有的去找皇后亲近,私下的拜见自然要比方才的更加笼络人心。
南怀珂总觉得皇后对自己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因此也没有刻意亲近马屁,自己就顺着往长街散去的人潮而走,准备再去向太后请安。
一路低着头,身边只有小蝉伺候,但还是有命妇认出了她,一路窃窃私语的议论不绝于耳。
“睿王妃近来消瘦不少,可是为娘家的事情而苦恼?”
“唉,高楼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情,早都见怪不怪了。”
“这王妃带给王爷的好处货不对板,往后的日子八成是不好过。”
四周充斥着看好戏的畸形热情,南怀珂不胜其扰,然而一路过去却没有躲避的地方。正厌烦间突然有人牵过她的手,萧砚贴在她的身侧,威仪的眼神扫向长舌私语的女人们。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他拽紧她的手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二人挺直腰杆从人群中穿过,看起来恩爱异常。
离得那些人远了,她才抽回自己的手说:“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被人看笑话了。”这话难得的真心,萧砚的嘴边却忍不住洋溢出醉人的微笑她这是在为他着想。
他当然可以立即告诉她不用多心,事实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他娶她就是预备甘苦与共的,无论什么局面,他都会陪她一起面对。
可是说了以后呢?还是算了,他享受这种自己在她面前占据一点地位的感觉。像贪心的小孩,容易满足又不肯满足,总是用委屈的方式骗点糖吃。
二人一同到了太后宫中请了安,太后自然关心他们的处境,认真询问南怀珂有没有回去探望过娘家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满意地“嗯”一声说:“你做得很好,不回去是对的,这才让人抓不到更多的把柄。皇帝也很满意你们两这次身陷事中的表现,只是哀家知道委屈你了。”
“臣妾明白,臣妾不觉得委屈。”
“老八你也要多陪陪珂儿,别整天在外头忙得不着四六,如今年岁渐大倒愈发荒唐了。”
“皇祖母,孙儿怎么就荒唐了?”萧砚没有听懂,但同为女子南怀珂却听明白了,太后指的想必就是他前先日子过分“宠爱”玲珑的事情。
两人陪太后共用了早膳,起身将要告辞时,太后却要南怀珂留步,萧砚被支去外头侯着,太后问:“那个月姬,她的胎如何了?”
“月姬一切安好,只是虽然才五个月,肚子却比寻常孕妇大了不少。太医嘱咐她常走动,免得届时不好生产。”
“那你自己呢?”
“臣妾?”南怀珂一时糊涂了。
“哀家是问你的肚子可有动静了?”
她和萧砚不过是对挂名夫妻,去哪弄个肚子回来?南怀珂只好低下头做委屈状说是自己无能。
“老八近来晚上还去你房里吗?”
“太后……”这话问的当真直白,她忍不住红了脸。
“这里只有曹女官,你别害羞照实了说。”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太后也能从长史口中打听到一二,故而干脆大方承认,说是因为近来娘家的事情,自己对萧砚多有疏忽。
“那怎么行?老八还年青,许多事上未免太不定性,你可千万不能放松。”太后皱眉问:“前阵子你们府上那个玲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