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指了指已经修补好了的母亲的牌位,苗苗了然,赶紧拿了起来开门,一下子就举到安美龄面前:“安太太,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跟我们夫人说吧,举头三尺有神明,夫人听着看着呢。”
安美龄气的扬手就要给苗苗一个耳光,我冷冷的道:“安姨,您最好不要动手,免得伤了和气,多为你肚子那个孩子积德,不是吗?”
“你!”
安美龄那一耳光终究没有能打下去,她气的浑身发抖。
安云姵拉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提醒了几句,安美龄忍着气朝我阴阳怪气的道:“大小姐这么由着下人猖狂,坏的可是你的名声,书慧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见我不搭理,她想进来,可苗苗堵在房门口,安云姵就轻柔的帮着说了句话:“大姐姐,有什么话,你让我母亲进来,当年的事,你总要听她亲口解释一番才能下结论不是吗?”
我淡淡的抬了抬眼睛:“要说什么就对我母亲说,你都会讲,我母亲在九泉之下都听得见看的到,怎么,我在这里,隔着几步还听不到了怎么的?”
非要进来我的房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沈白卉的话我是听进去了,安美龄这胎有八九成保不住的,现在她三番两次的来敲我的门,不知道的人是以为她要来给我解释的,可我心里明白,搞不好她就想激怒我栽赃我说我弄掉了她的孩子,到时候可就有的扯皮了。
我可不想跟她扯这些。
“那大姐姐总得让我们进去给夫人上柱香才是呢,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该亲自拜拜的,这样才好解释呢。”
拜祭的神台在我房间里的角落上就有,从来只有我每日为母亲上香,饶是沈嘉树都没有过,这安云姵倒是能说会道的,而且言辞十分恳切,只是我太了解她了,眸子里那犀利算计的光晕完全瞒不住我。
我本来想给她们母女一个机会让她们好好安生几日的,可现在她们倒是马不停蹄的要来对付我,之前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腾的又往上冒,我一贯不喜欢和人来玩儿阴的,我只觉得来动手就要光明正大,不然阴测测的在人背后刺一下,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既然她们想死,我也就由着她们,还当我是我以前谁都能踩一脚的沈千寻么?
我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敷衍的笑:“要拜我母亲不在她忌日的时候来,今个儿算是个什么日子,是想起就拜拜,想不起来就不拜的意思?”
安美龄和安云姵脸色都僵了,但安云姵仍旧细声细气的道:“大姐姐,以前我们也有去墓园拜祭的,就是想着拜祭的神台在你这里,我们要是日日兴师动众的过来,那也是让你忆起亡母,徒增悲伤,所以我们即使没有来,可也在心里日日惦记的呢,大姐姐,若是你愿意,我和母亲肯定日日过来拜的!”
这话说的我都想要为她鼓掌了!
嗯,真棒!
墙上的石英钟当当的响,我看了一眼,想着安美龄母女肯定要跟我浪费时间,我就起身,踱步坐到床上,边翻书边悠然的继续道:“虽然说现在学了不少的西方礼仪,很多东西都要崇尚节俭,但是我母亲一向喜欢的是老祖宗的东西,依循的也是老祖宗的礼节,既然你们要拜,那就开始吧。”
安美龄和安云姵都是一愣,好半天安云姵才道:“姐姐总得让我和母亲进去啊。”
哦,难不成进不来就拜不成了?
那那些一路向西边去跪拜佛祖的苦行僧是怎么磕头磕到西天如来那里去的?
我好笑的摇摇头,难不成真的以为拜祭就是上一炷香,站在那里挤几滴眼泪就是拜祭了?
这规矩,倒是真简单了!
我撇撇嘴,打了个呵欠:“在门口鞠个躬就是了,反正礼轻情意重嘛,反正你……”
话还没说完,一直盈盈而立的安云姵突然在门口跪下了,楼梯拐角那一侧有一个衣角隐隐的闪过,苗苗侧了侧身让我能看清楚。
我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怎么还跪下了?”
不是让你鞠躬么,跟我装什么装。
安云姵抬起她那张精致的笑脸,柔弱而胆怯的咬唇道:“大姐姐连让我和母亲进去拜祭拜祭夫人都不愿意,妹妹也不怪的,毕竟是流言蜚语在前污蔑了我和母亲,让姐姐听信了,但是不管大姐姐答应不答应,我都要来拜拜的,正经的拜拜,这也是我心里的歉意。”
这一趟话说的倒是恳切了,只是这字里行间都在数落我是个不明是非听信谣言的笨蛋,再说了,走廊侧边还躲着人呢,她是做给那人看的吧。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我起身,慢悠悠的走过去,站在门前,淡淡道:“是真的就假不了,假的也不可能成真,就算现在骗过去了,日后也要露馅儿的。
嗯,还有个事儿,我要跟你好好的说一下,免得日后人家知道了,你丢人。
我母亲蒋书慧是正妻,是原配夫人,哪怕是现在化身为一抹黄土魂归天际,可头衔身份都在那里,你和你母亲都逾越不得。
按照西平城的法令,妾侍要拜祭夫人尚且要焚香沐浴,你和你母亲可是外室,要正经的拜我母亲,可就不仅要焚香沐浴,还要吃斋念佛半个月清除身上的秽气,选个黄道吉日从她出嫁的蒋家门口,一路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磕到这里来,然后投掷卦杯看看老天爷觉得你们有没有诚心,若是没有,你们便无缘来拜,若是有,你们便可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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