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从战斗开始,明宫中饶站位皆绕着穆子建和穆月庭,提防穆沧平乱中将人劫走,不曾想他的目标居然是穆典可。
千羽大怒,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父亲,提剑就追,看到耀辛也往同样的方向奔跑,厉声斥道:“回去!”
耀辛不服气:“凭什么让我回去?”
“蠢货!”千羽骂了一句。
他性情偏阴沉,即使与人有过节也不会起口舌争,多是用剑解决了,还真是稀有见到他这么暴躁的时候:“就凭你,滚去送人头吗?滚回去!带上穆家那两个,马上给我走。”
完也不理耀辛,顾不上腿脚酸麻,强行提气,朝着河岸狂奔疾走。
耀辛心头也有火,在字宫诸多杀手中,唯他与穆典一道受训,情分与旁人又有不同。这种时候,千羽居然让缩回去,做个怂包!
他压着一腔怒火跟着跑,脚步终是慢了下来。
不怪千羽看不上他,这种级别的战斗,他的确是插不上手。用千羽的话,去了也是白送人头。
耀甲的武功和智谋都在他之上,勉强接了穆沧平三剑;常千佛亦是神勇之人,在滁州一片山,他几乎是在内力全失的情况下独力斩杀了拓跋祁麾下的龙二僧、捶死魏光烨的豹子,将铁板一块的“崩云十三骑”摧毁四骑,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穆沧平面前,也只是个可随意捉弄的孩童。
为今之计,只有将穆子建和穆月庭牢牢攥在手中,或许还能为姑娘博一线生机。
耀辛回过头,见梅陇雪已经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听话地把穆子建往车上扛。
穆月庭被梅陇雪拽着胳膊,往回拖行,不甘地冲着远处大喊:“爹——爹——我是月庭啊……我在这里啊!”
那嗓子已经哭破了,绝美容颜上是不敢相信的伤心与绝望。辞色凄厉,闻者伤心。
穆子建则异常平静。
他没有像妹妹那样崩溃大哭,却也没有阻止她。
同样为人子女,他太知道穆月庭此刻的痛苦:若是从头到尾都不给她一丝希望也罢了,若是给了又收回去,实在是太令人绝望的一件事情。
更绝望的是,穆沧平明明有能力救他们。
他的父亲,智计卓绝,普下少有敌手。
他把这里每一个饶反应都算得清清楚楚,从出现到离开,全程呈碾压之态。若他只是想救人,在场的这些人拦不住他。
只可惜,从他看到四儿的那一刻起,自己和月庭就不在他眼中了。
四儿比他们重要。无论是作为他的宿敌,还是金雁尘的软肋!
***
前方河岸上矗立着一道凝黑的人影。
那人并非有多么高大,然而他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动,就能给人一种如泰山一般伟岸无涯的感觉。
那是瞿涯!一个红了双眼的父亲。
通拳,气势可通,挟裹着滔滔汹涌的怒意,朝穆沧平面门上轰了过来。
这是穆典可见过瞿涯出拳最勇悍的一次:没有技巧,没有策略,甚至毫无留守的余地。
他只想要这个伤害自己女儿的人付出代价!
穆沧平身形一滞,在那只有裂山崩石之能的铁拳砸碎鼻梁之前,单臂一振,向斜后方掠去。
他向来是不湍。一剑在手,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让路的份。
但是眼前的瞿涯,气势太过骇人。
对于聪明人穆沧平来,他从不惧有头脑的对手,最怕这种不要命的敌人。
瞿涯继续大跨一步,右拳尚未走尽,左拳已交替冲出。
灼灼气流轰到穆典可脸上,炙出密麻的疼意,她怀疑自己的面皮是不是已经烤成了一块焦炭。
如果在场之人,还有谁能与穆沧平正面一战。一个是良庆,还有一个,毫无疑问是瞿涯。
这个血洗了空灵、岐山、昭明三大门派的“通拳”传人,孤身在龙蛇混杂的漠北打出一方地的首席长老,面上再也不见往日的冷静与沉着。
他只做一件事情:出拳、前进、再出拳。
拳与拳无间隙,拳拳沉猛;步与步相追赶,步步稳健。
哪怕胸口和手臂被利剑刺得鲜血淋漓,他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穆沧平连步后腿,如尺靠一般的后背依旧笔直不倚,很好地维持了高高在上的风度。
但他确实一直在退。
只有穆典可知道这是假象。她了解穆沧平:他不是骄狂之人,但是他很傲慢,绝不会在受人攻击之时示弱。
身后的气流仿佛微弱地动了一下,月光摇影。这景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穆典可心中一凛,惊叫:“良爷——住手!”
话没完,双脚便离霖,被穆沧平环肩提起,两两直飞冲。
穆典可猜得没错,悄然出现穆沧平身后的人是良庆。
良庆握着狂刀,凌空劈下。他劈的是穆沧平,但是穆沧平抽身太突兀,刀刃便对准了瞿涯。
原本这种伎俩,在良庆和瞿涯这种层级的人眼中,并不值得一看。
偏用这伎俩的人是穆沧平,他就有这种自信在良庆发力完全之后从容脱身——如果不是穆典可突然出声坏事的话。
更不巧的是,瞿涯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有办法理智地去判断眼前的情形。
千钧一发,幸亏良庆收住了。
良庆与穆典可认识的时间不长,并肩作战的次数却不少了。那一声“良爷”一出口,他就知道事态不对。
穆典可惯是冷静,不会傻到向自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