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苏走了之后,田小麦每个礼拜都会带上好吃的和一**好酒去看望夏六爷。
天暖和了,夏六爷的身子骨也舒朗了不少,人的精神气一回来,就开始馋酒。
“六爷爷,这**酒你可不能一下子都给喝了,一天最多只能喝两小杯,苏苏特意叮嘱我的,您可得听您孙子的话,否则他回来该数落我了。”田小麦给夏六爷倒了第二杯酒之后,把酒**递给了田荣轩,并叮嘱他:“你可把酒藏好了,千万别让六爷爷偷了去。”
田荣轩拎着酒**一脸为难,“在六爷爷家里藏东西,还不能让他找到,这可难办了。”
田小麦俏皮地朝田荣轩眨眨眼,“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
田荣轩淡淡地扯出一抹微笑,“办法有是有,就是这办法时而有用,时而没用。”
“什么时候有用,什么时候又没用呢?”田小麦仰头问道。
“这决定于六爷爷有多想找这个东西,他真正想找的,哪怕我藏到太平洋里,他都找得到。”
田小麦瞪大了眼睛,咂舌道:“六爷爷好厉害啊!”
夏六爷得意地翘着腿,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声如洪钟,余音绕梁,失踪了几个月的底气又神奇般地回来了。
“六爷爷。”田小麦往夏六爷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您能教教我吗?”
“教什么?教你怎么找东西?”夏六爷小心翼翼地端起酒盅,生怕洒出去一滴,哪怕少了一滴,他都会心疼。
“您的本事,随便教我一个,都够我享用一辈子的了。”田小麦说完就偷偷地吐了吐舌头,虽然是心里话,但说出来怎么就跟拍马屁似的呢。
“哈哈哈……小麦你越来越滑头了。”夏六爷抿了一口酱香浓郁的白酒,享受地眯了眯眼,接着悠悠地开口问道:“四毛的鞭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乔四毛的死让田小麦内疚了很久,那根鞭子她用漂亮的细布好好地包裹了起来,存放在了炕柜里。
田小麦点点头,“在我那里呢。”
“女孩子至少得有一项护身的本事,我看你跟那鞭子挺有缘的,你就先学着使使看吧,四毛的那本秘籍也在你那里吧,好好研究研究,如果练得不顺手了再过来找我。”
夏六爷的话田小麦仔仔细细地记下了,在人的一生中,听到的每一句来自智慧老人的话,都不可轻视。
轻视一次,就浪费了一次走捷径的机会;每浪费一次机会,就要多栽几个跟头。
能躲过去的坑,为什么一定要跳进去呢,怕是只有傻子才会做这种蠢事吧。
很多人都觉得老人的话过时了,对他们的老话听而不闻,不当回事。不听老人言,都是会吃亏的,反正田小麦是不会让自己吃这种亏的。
何况谁人能有那份幸运碰到夏六爷这样的人间高手呢,遇见了就要好好地珍惜。
虽说他的话也并非句句箴言,但能否分辨其中的含金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得看听者的本事了。
饭后,田小麦起身告辞,田荣轩把她送到了门口。
“灯花最近身子怎么样,孕期的反应大吗?肚子应该起来了吧?”田小麦关心地询问道。
田荣轩清清淡淡地回道:“她挺好的,胖了不少,肚子也起来了。”
“那就好。”田小麦拍拍田荣轩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说:“还没好好地祝贺你呢,恭喜你快要当爸爸了啊!你一定会是一个体贴的好爸爸,照顾好灯花,听说怀孕的女人心情起伏会比较大,她本来就是个公主脾气,你多体谅一下。”
“你还真是一个好嫂嫂。”田荣轩酸酸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扬起一个笑脸,说:“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常来看看六爷爷,你一来,他就高兴。”
田小麦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咧咧唇角,摆摆手,说了一句“再见”便离开了。
夏明苏的信一封接一封的来,信有长有短,长的密密麻麻的几十页,短的就三两句话。
金邮递员天天都往田家跑,几乎成了每日的必备行程。
“麻烦您了啊。”田小麦笑着感谢道。
金邮递员一脸开朗的笑,“小两口分开的滋味不好受吧,也挺好,小别胜新婚,回来更热烈。”
田小麦手上握着信,笑着说:“什么呀,金叔,我还没过门呢,您别乱说。”
“过门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嘛,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哈!对了,记得给我留一包喜糖,我要上海牌的水果软糖。”金邮递员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一溜烟跑远了。
田小麦撕开信封,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认真地读着信。
夏明苏在北京估计是挺无聊的,杂事多,但闲时也多,这零碎的闲散时间都被他用来写信,以慰相思之苦了。
这封信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页,将夏六爷跟六奶奶的爱情故事讲得如泣如诉,感人至深。
田小麦红着眼眶看完了这段真实的故事,明白了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刹那的悸动,更是岁月长河里的相濡以沫。
那是1937年的时候,夏六爷刚满三十岁。
那时候的竹溪村里有千余户,一万多的村民,算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村了。
突然有一天,轰隆隆地开进来几辆军用小汽车,车上载着许多日本兵,各个别着刺刀扛着长枪,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很多人丢下家什,落荒而逃。保命是第一位的,锅碗瓢盆等一切外物都可以再张罗。
村子里顿时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