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夫瞧过后,用了许多种方法就是不见退烧,又见昏迷不醒的姜俪不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胡话,而处在昏迷中的姜俪,这几日却一直和自己已经死去的父母在一起。
心里明白再也见不到父母的小姜俪,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旷野中,突然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顿时惊喜万分,飞奔过去扑进母亲怀抱里,哭诉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要自己了,并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要跟她在一起。
母亲开始时也是泪水涟涟,对女儿难分难舍,可是后来又和姜俪说要与她分开实属无奈,让她今后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想他们,姜俪死也不松手,就这样缠着母亲三天三夜,终于把母亲惹恼,母亲板着脸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了,随后竟恶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待姜俪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父母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似乎永远也散不尽的浓浓烟雾。
“娘娘,贵妃娘娘,您去哪儿了?”
突然,一阵嘈杂声把姜俪从回忆里拽回现实。
姜俪抚了抚有些僵硬的脸颊,揉了揉发涩的双眸,她很奇怪,这么多年,自己再怎么伤心,再怎么想念家人,却就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只见春桃和夏荷带着一群奴婢正在满园子里找她,春桃率先瞧见她,惊喜地奔过来。
“娘娘,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也不叫上奴婢,都怪奴婢们起来晚了,没瞧见您的人,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春桃说着赶紧过来搀扶起坐在花坛边上的姜俪,夏荷这时也赶了过来,两个奴婢醒来后没见着姜俪,一下子慌了神。
姜俪轻轻拍拍春桃与夏荷的手,微微一笑说:“本宫醒得早,见你们平日里也很劳累,不想叫醒你们,自己出去随便走走,也没关系!”
用早膳时,姜俪只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点,便推说起得太早犯困,想再睡一会儿,让谁都不许打扰。
春桃将姜俪扶到床榻上躺下,夏荷贴心地放下窗幔,室内的光线暗淡下来,姜俪侧身躺着,轻轻闭上眼睛。
春桃与夏荷示意屋里所有人离开,然后也悄悄退出房去,并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虽是白天,拉上窗幔的屋内显得格外幽静,环境很适合睡眠,然而姜俪并不是真的想睡觉,而是回忆突然被打断,心还悬在十四年前的昏迷中没回来,她想继续看看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的。
长长的睫毛在玉枕边忽闪忽闪,小巧而挺拔的鼻子在俏丽的脸庞上留下一道阴影,姜俪的脑子里浮现出她四岁那年,一场飞来横祸,父母惨遭毒手,哥哥生死未卜……
而那惨烈的画面也永远定格在姜俪的脑海里,多年后还常常在午夜的噩梦中惊醒,每每此时,心脏有如撕裂般的痛,这常人看不见的痛,替代了失去亲人的眼泪,将伴随她一生。
那是姜俪高烧昏迷后醒过来的情景。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漂亮的房间里,躺在一张带粉色床幔的大床上,那床幔很漂亮,屋里有好闻的香粉味儿。
当然,才四岁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是香粉的味道,因为母亲从来都没用过那些东西。
我这是在哪儿呢?姜俪努力回忆,最先记起的是昏睡之前听见的话,说不知是谁把她放在妙音阁门口。
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妙音阁是个什么地方。
身处陌生环境,脑子里像放映似的快速回放,小小年纪却要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小姜俪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父母永远离她而去。
也就是说,从此后,姜俪成了孤儿,她表现出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称的成熟,淡定得可怕,至始至终就是没能流出一滴眼泪。
“咦,这小丫头总算醒了,你可把人给吓坏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是谁带你来这里的?”
姜俪听出是之前那个叫月儿的声音,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红姐上前摸了摸姜俪的头,一脸关切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有哪儿不舒服吗?”
当时的小姜俪不愿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姓氏,聪明的她隐约感觉到一家人的遭遇应该另有隐情,毕竟她的父母一向为人厚道,从未与人结过仇怨,她本想连名字都不说,但又担心万一哥哥有天来找自己找不到,只摇了摇头轻声说:“小女单名叫俪。”
红姐见姜俪什么都不愿说,心想:身世不坎坷也没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由对她产生怜悯之情,便将她留了下来,并对她格外关照。
妙音阁里的那些歌伎只当姜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总是在背后悄悄议论她,说她高烧了三天不退,一直胡话连篇,红姐请的大夫用了各种方法也不见效果,后来又突然自己好了,真是奇怪;又说这女娃是得了怪病,被家人抛弃了;还有的说她是老爷与丫环的私生女,被正房太太发现后把她们母女赶了出来,孩子的母亲走投无路,将女儿放在妙音阁门口,自己投河自尽了……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姜俪表现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淡定,完全装作没听见,别人问她什么,她也不愿说话。
便又有人说怪话起哄:“唉!看着倒是怪可怜的,只是这成天不哭不闹也不笑,和她说话都不会理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哄堂大笑,姜俪黯然低下头,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