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迅速垂下了脑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闪躲的目光。守卫疑惑地打量了男人几眼,正准备移开视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喊:
“抓住那个逃跑的奴隶!”
霎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突然变得极度紧张。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上,涅亚和泽维尔亦不例外——那是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贵族,下巴上的肥肉层层叠叠,简直要堆积到胸口。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看到挂在这位中年贵族脖子上的项链,大概有近十条之多,每一条上都串满了名贵的珍珠、宝石,闪烁着璀璨夺目的美丽光辉。
中年贵族的一双小眼珠此刻急躁得几乎充血,扯着喉咙拼命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从他的神情上来看,这位中年贵族似乎恨不得亲手抓住那个试图逃走的剑斗士,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臃肿了,仅仅是跑了几步,乱颤的满身肥肉就坠得他气喘吁吁,只剩下大喊大叫的力气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剑斗士侍立于中年贵族的身边,但是并不急于出手。显然,他认为那个男人绝无逃走的可能,而事态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那个男人的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一抹慌乱之色,随即这抹慌乱就转变成了深深的绝望。大厅的出口距离他并不遥远,甚至称得上极为接近,可是附近的角斗场守卫在那位中年贵族叫喊的同时就展开了行动。涅亚下意识地偏过脑袋,没有继续再看下去。
男人并没有被当场处死,而是被强行拖走了——某些时候,格拉迪欧人似乎并不愿意表现得那么野蛮,起码几个身强力壮的守卫处死一个剑斗士,这样的事情守卫们是不会做的。就连刚才制住这个剑斗士,守卫也只是出动了一人而已。但是对于这个剑斗士来说,当场处死或许是个更加美好的结局。
而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个中年贵族气愤地向所有人宣布,这个试图逃走的奴隶将会参加今天的第一场剑斗。这让观众们对接下来的剑斗充满了期待,每个人都在谈论刚才发生的这段小插曲。不过,也有少数人例外。
埃索波斯就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人,他正在观看今天的剑斗场次与时间的安排,因此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今天将会出场的剑斗士的名字以及级别,全都写在这份名单上。埃索波斯正打算替涅亚和泽维尔挑选两个中级剑斗士作为对手,他对涅亚和泽维尔充满着信心,这份信心源自于被涅亚一人打倒的一众剑斗士。
“埃索波斯先生,您决定了没有?”工作人员忍不住说道,“到底要参加哪一场?”
“那就……这一场吧,挑战这两个中级剑斗士。”埃索波斯犹豫了一下,终于是选定了其中一个场次,“没错,就是这一场,第一场。”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那么,您的剑斗士在哪儿呢?”
“涅亚,泽维尔,到这边来!”埃索波斯立刻向两个四处张望的少年招了招手,随即又对工作人员说道,“喏,就是他们两个,埃索波斯剑斗士团的新人。”
工作人员随意地瞥了一眼涅亚和泽维尔,不禁愣了愣,惋惜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看上去英气勃勃,眉目间似乎还透着几分稚气,简直像是某个贵族家的孩子,想不到竟然会沦为剑斗士……还遇上了埃索波斯这位黑心的主人。
埃索波斯浑然不知眼前这位工作人员对自己的好感度大打折扣,一边搓着手一边问道:“请问,距离第一场剑斗还有多长时间?”
“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工作人员的语调之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埃索波斯的问题让他更加认定,这个男人真是想赚钱想疯了。
埃索波斯点了点头,示意涅亚和泽维尔跟上自己,向着大厅的另一边走去——涅亚和泽维尔接下来要到的地方是休息区,而埃索波斯则是打算去观众席。
观众席亦分为数个区域,从最前排开始依次是贵族和官员、富人、平民,总之位置越是往前,越是证明其地位越高。实际上,富人和平民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有些时候平民也会坐到富人区域的空位上,但是贵族及官员坐在最前排,却是一条必须遵守的准则。
休息区不止一处,位于观众看台的下方,通过十几级往上的台阶就可以直接进入角斗区。有商人会在这里出售武器、防具,当然价格一点儿也不公道,是名副其实的奸商。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位随时待命、精通外科手术的医生,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守卫。
值得一提的是,剑斗士的防具是没有铠甲的,仅有头盔、护手以及护腿而已。
涅亚随意地摆弄着一支短剑,这支短剑锻造得极为一般,唯一的优点就是还算耐用了。据说每个新人剑斗士都会分配到一支短剑,否则的话,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地参加剑斗,简直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中级剑斗士的武器,可就不是这么寒碜的短剑了。涅亚甚至怀疑这支短剑能不能刺穿中级剑斗士的护具。
就在埃索波斯带着涅亚和泽维尔离开之后,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工作人员的面前,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位中年贵族的肥胖面容。
工作人员连忙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一副标准的笑脸面对着这位中年贵族,客气地问道:“卡西姆大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现在的时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