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再回想起当初那段日子,温谨言都惊诧于自己的愚昧与软弱。
她竟然过着那么荒唐的生活,灰暗到不见天日,却也甘之如饴。
她和魔鬼签订了契约,活成了行尸走肉。
白天,周泰宇在人前和温谨玉扮演着恩爱夫妻。
到了晚上,他总是魅影般地出现在温谨言的房间里,和她享受鱼水之欢。
很长一段时间,温家两个女儿都保持着二女共侍一夫的生活。
可笑的是,这一切,温家父母竟然毫不知情,而温谨玉似乎也隐忍地接受这一切。
一年以后,温谨言怀孕了。
她摸着肚子里孕育的生命,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悦。
那是她生命的延续啊,从今以后,这世上将会有一个长得像她的小东西,她将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出没!
她急着和周泰宇诉说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诉说她有多么开心,能够拥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可面对她的兴奋,周泰宇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
“打掉。”
冰冷的声音,无情地粉碎了她最后一丝期望。
“不,泰宇,她是我们的孩子,难道你不想看到她出生,长大,为这个家带来欢笑?”她红着眼睛哀求。
周泰宇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谨言,这个孩子,我们不能留。想想你姐姐,她才刚走出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不能再让她受到打击。”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流着泪大喊。
周泰宇无动于衷,只是冷静地抱住她。
“你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下一个孩子。”
温谨言捂着脸啜泣,平生第一次开始恨自己的懦弱,她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保护!
冰冷的钳子伸入体内,就这样杀死了她的孩子。
那种痛入骨髓的煎熬,令人几欲发疯。
从医院接回来的那一天,温谨言看到了站在二楼的姐姐,她幸灾乐祸的模样,忽然激怒了她。
温谨言第一次冲上前,抬手给了自己的姐姐一耳光。
仿佛早就盼着这一场撕逼大战,温谨玉兴奋地扑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和她撕打在了一起。
“我的孩子死了!你的孩子也别想活!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你活该!”温谨玉哈哈大笑着,满脸憎恶。
温谨言慢慢转过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无声地流泪。
一年以后,温谨玉又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可惜也流掉了。
第二次流产手术之后,她的子宫也被摘除了,这意味着,温谨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又过了一年,温家父母出国旅游,双双车祸身亡。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温谨玉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她不再用那种怨毒的眼神,如影随形地盯着温谨言,也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是每天都穿着花睡衣,赤着脚到处跑,嘴里念念叨叨的,时而疯笑,时而哭闹,有时候也会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佣人们都说,温家大小姐疯了,彻底地疯了。
于是家里经常上演着这样的闹剧,十几个佣人满世界围堵,把疯了一样的温谨玉用铁链子绑回到房间,强迫她吃药。
路过那像牢笼一般的房间,温谨言总会停下脚步,看着姐姐凄凉孤独的背影,疼到快要窒息。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温谨玉慢慢回头,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
“小妹。”
那是姐妹反目成仇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喊出这个称呼。
温谨言哽咽了一声,冲进去抱住了温谨玉,可没想到,她一口咬在温谨言的胳膊上,生生咬掉一块肉。
“姐姐,是我!我是谨言,我是你妹妹呀!”她哭着哀求姐姐能认出她来。
“小妹?你是我小妹?”温谨玉睁大空洞的双眼,神经质地摇头,“不,我没有妹妹。我妹妹早就死了。她死了!哈哈哈哈哈!”她推开她,蹦蹦跳跳,状若癫痫。
晚饭时间,温谨玉又失踪了。
不久之后,她被佣人从狗窝里拽了出来,她手里捧着一堆狗粮,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上,还粘着家里宠物狗的几缕毛发。
周泰宇显然对她非常厌弃了,他神情冷淡:“我看她是彻底疯了。把她关起来,省得她到处丢人。”
“可是——”懦弱的温谨玉只敢回应一句,“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周泰宇抬起眸子,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令人看不清神色,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冷。
“谨言,你姐姐疯了,你应当很高兴才对。因为从此以后,你终于可以独占我了。”他的语气异常温柔,凝视她的眼眸,仿佛深情无限。
然而温谨言知道,那不过是他层层伪装下的错觉而已。
她从没有那么明确地感受到,他不爱她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个,他只想摧毁她们。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始终都想不明白。
不过短短几年光景,温家的就人死的死,疯的疯,在当地早成了一座空壳。
也许连周泰宇自己都嫌弃这里的冷清,不久之后,就带着她和温谨玉回到了国内,搬进了周公馆。
被关在房里的温谨玉成为了周公馆的秘密,与此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周太太,是温柔顺从的温谨言。
“我也曾想过要反抗,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连周泰宇都离开我,那我在这个世上,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温谨言自嘲地笑笑,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可我万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