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如此果断决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狠劲。
听到这个字时,轻歌心头一颤。
倒不是她多在乎梅卿尘,只不过,人事已非的微妙错觉,让她恍如隔世。
就算过去很多年,兴许,她依旧会记得当初在大峡谷时的生死一线,那个骑着马儿的病弱男子。
曾在流海的桃花林,他牵过她的手,她承认,曾也心动过。
年少不知事,有时一个瞬间,便认定是永恒,从此生死相依,上穷碧落下黄泉,定不负卿,然而,随着时间流淌,渐渐发现,所谓情寿不深,还是那个默默守护不离不弃的人。
哪怕轻歌清楚,梅卿尘是中了情蛊术,即便如此,她依旧有片刻的颤动。
若是不能得到,那便杀了。
不过一条贱命而已。
轻歌讥讽的笑了。
她两世为人,人生起起落落,皆是坎坷,在这条荆棘之路上,总是要遇到些妖魔鬼怪。
轻歌抬起头,看向那刺眼的青阳,她的双眸深处,闪耀着猩红的光。
饮血针深入骨髓的痛还在继续。
轻歌身子下意识轻颤,她卯足了劲,狠狠拽着东陵鳕衣袖,而后迈动修长双腿,朝前走去。
喜袍很长,尤其是覆在轻歌身上的曳地披风,猩红如血,惊艳满堂宾客。
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们,此刻皆是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三年,两场盛世婚礼。
前有新郎不顾一切的离开,后有新娘誓死不嫁,说来滑稽,倒也可悲。
成千上百的铁血侍卫,将轻歌、东陵鳕二人围剿。
轻歌从容,神色漠然,她微微一笑,看着前方,忽的道:“东陵,抱歉,把你搅进来了。”
当东陵鳕出现在血族老祖宗面前,就注定与她联系着,既然如此,轻歌便不会故作矫情,催赶东陵鳕走,倒不如一同并肩作战,离开这冰冷无情之地。
东陵鳕垂眸,望着被轻歌拉住的衣袖,面含微笑,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她的依靠,他能带她远离这是是非非,凡尘杀戮。
“你在哪,我就在哪,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东陵鳕温和的道。
就算炼狱泥潭,只要轻歌在,他也愿翻山越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他此生信念。
轻歌听得东陵鳕的话,眼眶湿润,良久,她笑道:“好!”
两人朝前走去,侍卫们将刀剑拔出,指向二人。
轻歌伸出手,掌心光芒酝酿,明王刀破空而出。
同时,轻歌虚眯起眼,心神微动,将虚无之境里的杀戮血狼和绛雷蛇召唤出来。
便见两道极致的光在轻歌二人面前绽放,一声狼啸怒吼,震彻九天,直上云霄,喜宴所有的人,皆是心头一颤,震耳发聩的怒吼,让他们心有余悸,连忙抬眸看去,便见那红莲之光中,一头凶悍的血狼,张开血盆大嘴,露出尖锐可怖的獠牙。
旁侧,一条小蛇身子逐渐变大,宛如高楼大厦,将青阳遮蔽,覆下深深阴影。
“那血狼是高等魔兽!”有人惊呼,紧随着一阵窃窃私语声,一众宾客,议论纷纷。
“这不废话,中等魔兽能有这般威严?这有什么惊讶的,四国王麾下,可是有五千头高等魔兽。”
“那蛇虽然不是高等魔兽,但实力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浮生境这几年隐隐有成为四星大陆第七大势力的意思,若境主不肯夜轻歌走,只怕夜轻歌插翅难飞。”
“……”
不过就是一群庸人在看热闹而已。
轻歌垂着眸子,许是抹了胭脂水粉的原因,此刻的她,少了些冷漠阴绝,多了点妖娆妩媚,那鲜红的颜彩,仿佛,她就是杀戮之神。
“夫人……”浮生境的一名侍卫,开口想要阻拦轻歌。
“挡我者,杀!”轻歌妖孽一笑,风轻云淡的道。
她说完过后,杀戮血狼怒吼一声,冲了出去,将那人高马大的侍卫扑倒在地,尖锐獠牙插入脖颈皮肉,鲜血喷了杀戮血狼一脸,与他本来的毛发融为一体。
不过刹那,侍卫便了无生机。
杀戮血狼走回原地,地上,却多了一具尸体。
轻歌面无表情,缓步朝前走去。
杀意凛然。
今日,谁敢拦她?
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杀一双!
就算人山人海,她也不介意屠戮苍生,踩着尸体筑成的阶梯,走向巅峰。
她本蛇蝎,何为善良?
若连自己都保不住,纯善的真谛又是什么?
莫不成是蓝芜?
可笑之极!
轻歌与东陵鳕并肩往前走,杀戮血狼和绛雷蛇分别站于两侧,犹如门神般,那些强壮年轻的侍卫们,心生恐惧,皆是往后退去。
梅卿尘见此,怒火冲天,双眼猩红,猛地下令:“谁若敢走出这个门,给我杀!婚礼照常进行,哪怕新娘只是一具尸体!”
狠戾,凶残。
轻歌脚步顿住,微垂下颌。
梅卿尘言下之意,不伦她的生死,这场婚礼,都要进行,即便和一具尸体。
轻歌站着不动,周围都是手拿砍刀的浮生境侍卫们,他们望着轻歌身旁的血狼,心生惶恐,却又不敢违抗梅卿尘的命令。
突地,轻歌嘴角裂开一抹笑,这笑容疯狂扩散,她笑的甚是夸张。
轻歌仰头大笑,眼角笑出了泪痕,整个冰谷,仿佛都传荡着她的笑声。
此刻的她,万种的风情,千般的妩媚,皆在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