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的人?你觉得我讨厌什么人?有钱人吗?还是掌权的人?”
玛莎把脚上的鞋子甩飞了出去,翘着二郎腿看着安倱。
“不,我一点都不讨厌他们。如果这些造就不平等的东西,能帮我达成我想要的平等,我何乐而不为呢?”
安倱完全不能认同她的价值观,但在这个靠契约和交易维系的世界,一切又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
“其实……遭受过伤害的人,会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反社会倾向,这种时候,我还是建议……”
“建议,你之前是干什么的?老娘需要你建议?”
到手的财富和权势,让玛莎几乎变了一个人。
她冷眼看着安倱,有点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弄了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回来做棋子。
“我之前,是一个心理医生。”
“哟,那咱还算半个同行呢,老娘专业养蛇,蛇毒玩的飞起,交流一下啊?”
玛莎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向安倱。
“不了,我不是治外伤的大夫。”
“内伤也行啊,我这蛇毒专治慢性病!”
玛莎岔开大腿,却被这个动作牵扯的有点疼了,她之前攒下的材料不够,对有些地方的防护几乎没有,她本以为按自己的经验,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
愤恨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维克多,玛莎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快来快来,姐姐这刚好有内伤,赶紧给老娘瞧瞧,不瞧爽了,我可不放你走!”
安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是治疗身体上的伤害的啊。”
“怎么说呢,我研究的是情感和行为的关系,解决的问题,基本上是内外的各种因素,导致的脑功能障碍,或者精神紊乱错乱一类的……”
安倱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快要忘光了的专业书,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他的实践能力,远大于理论研究,这会突然要解释起来,就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了。
“我精神挺好的啊,就是有点不爽……这个你管吗?”
玛莎微微翘起了嘴角,有些狡诈的看着他。
“一般如果是压力过大造成的焦虑的话,短期还好,长期就有可能引起病变……”
提到他的老本行,安倱还是有些许的怀念的,可惜他自从上次柔然事件请了假,已经严重超期了。
“长期长期,自然是长期的,你看啊,我长期都找不到一个长得好,做事做的好,的得力的人了,能不是长期的吗。”
“我觉得这只是表象,一般遭受过严重创伤的人,都需要长久的心里疏导……”
安倱恢复了他多年不用的标准笑容,耐心的开导起来。
“不用不用,你来,姐姐教你啊,来,腿叉开,手给我,来,啊!”
安倱本来顾及玛莎的情绪,便顺着她,希望能有下一步的治疗。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整个人又一次红着脸跳了出去。
他转身朝外走去,玛莎的笑声还不停的从后面传了过来。
“喂,我还没治好呢!你这就走了?!”
安倱一生气走了出来,又不好回去,城主府里兵荒马乱的,一时愣住了。
“你要想出去走走也行,午夜之前必须回来。”
玛莎似乎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台阶,他绕过之前四道回廊,站在了人群熙攘的婼然街头。
自从把阳光又一次交易出去之后,安倱头顶的天气,就变得很正常了。
不透气的云朵,把热浪狠狠的逼在地面,密不透风,即使城主府各种花胡乱开着,还是能闻到空气里夹杂的腐烂味道。
这种味道,在临近的两条街道,还不明显,走过三条街,安倱到了一个近乎集市的地方,腐臭味就“嗡”的一下子,冲到了他的脸上,后面层层铺开的,还有血和漂白粉的味道。
平生第一次,安倱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
他第一次希望,能把之前他嗤之以鼻的教义,传播出去。
这个集市上,交易的东西,也没有别的,无非是人。
长得稍好一点的男孩女孩,会被整个出售,长得糟糕一点的,干脆就像是某种动物一样,被切成条砍成块,成斤售卖。
安倱走近了一个看上去和善的女人,有些不忍的问道,“您好,这个男孩……”
“不买赶紧走人。”
女人上下打量着安倱,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开始赶人了。
“不是,我……”
安倱有些窘迫,刚要解释,女人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挡着我的生意?”
安倱没办法,他在身上摸索着,想把之前的半块巧克力找到。
但是那个没找到,他倒是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钱袋子。
安倱这才想起来,这套斗篷,还是之前玛莎换给他的,之前的东西,大概都被她卖了。
递了两个硬币过去,安倱赶在女人开骂之前,开口说道,“那个,我知道这个应该不够,我买您几个问题可以吧?”
女人勉强挤出了几个笑脸,“你闪开,到一边问。”
“诶诶,好的。”
安倱走到她旁边,蹲了下来,跟坐着的女人差不多高。
“您刚刚怎么知道我不是……”
“就你那个眼神,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来这的,就算是闲逛都有目的。”
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敏捷的伸出手,把空中飞过的一只苍蝇,抓下来,放进了旁边的一个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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