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紧张,因为眼前的景象不仅不停变换着,同时也越来越模糊了。他尝试着将眼睛眯起来,以为这样能够看得稍微清楚一些。可是谁料适得其反,随着他眼皮一闭,他整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了。
不会是——中暑了吧?
曹年心中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是病了。不过他能怎么办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曹年(曹哥)——
在三道惊呼声中,曹年一头栽倒在沙漠之中。他感觉周围天旋地转,感觉周围气温灼人,感觉——全身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产生欢快的信号。没错,就是在闭上眼睛的这一刻,他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这种舒适的感觉,通常只有在忙碌工作之后的午后小憩中才能感受到。
他这一次并非纯粹的晕倒。因为周围的一切他还留有一定的直觉。他甚至能够隐约听见身边很吵闹,想必是三个人因为他的突然晕倒而措手不及。
但是吵闹声很快就停止了。
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靠在了一块石头上,一块被太阳烤的有些发烫的石头。
抱着一块石头?
他觉得有些荒唐,他很想睁开眼睛,站起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哪怕是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茫然了。
落日被地平线分隔,一半沉在黑暗的深渊之中,一半还在勉力散发着衰老的光和热。光芒从落日的中心向外扩散,橘红,深红,暗红以及黑暗——它的力气是如此衰微,但偏偏还如此倔强。它快要死了,却依然要将心窝里的东西掏出来,要不停地倒腾自己所引以为傲的东西。
热空气在缓慢冷却,因为透过皮肤,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风的流动。
这一轮太阳,宛若飘在水面上的浮标,牵动着整个世界。
有鱼咬勾了,准没错!
否则日光怎么会荡漾着,摇摆着,上上下下,虚虚实实。这时候,他想,倘若云端的天神一拉扯手中的鱼竿,将会吊起怎样的巨兽?亦或牵出一串星辰与辉光?
这一刻,曹年感觉眼前的场景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的目力之强,已经不似人类,更似金雕,山鹰等一众俯瞰山川平野的生灵。目光从极远处收回来,扫过一大片黄沙之后,他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最前面开道的胖子,背影又矮又胖,跟个秤砣似的。当然,他干活儿的时候,也跟个秤砣一样,不吭声,却极专注,也相当靠得住。
胖子的后面就是张杨了,曹年也正好趴在张杨的背上。虽然隔着衣服,但是曹年也感觉到了这家伙的体温异于常人的高,这意味他要从维持体温,就必须消耗大量的能量——难怪这家伙能吃这么多食物。
曹年没有看到许诺的身影。
但是不用看也知道,她必定就走在最后面。
“已经要天黑了?”曹年这时候方才出声:“放我下来吧——”
“啊——”张杨被曹年这句话给吓得猛然一颤,差点将背上的曹年给扔出去。
张杨听从曹年的话,将他给放了下来,一边还抱怨道:“曹哥,能不能等我有一点心理准备了再开口?你这样真的能吓死人的!”
曹年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张杨说道:“曹哥,你这么说话就太没有良心了。刚才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吧?想不到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最后竟然换来这么个——哀莫大于心死啊!”
曹年舒展舒展自己的身体,很奇怪,他的身体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一抬头,瞥见张杨双手抱在胸前,遥望天际落日,脸上映着通红的霞光,一脸的落寞。
曹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用力捏了捏,湿透的衣服几乎要流出水来。可见背着曹年走这一路,他其实并不轻松。
想了想,曹年随意道:“看你这么辛苦——我的食物分点给你吧?”
张杨说:“这算是道歉?还是贿赂讨好?”
曹年一按他的脑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贿赂讨好?我看你是找抽啊!不要拉倒!”
张杨脸色立马变了。
他一改严肃表情,赔笑道:“嘿嘿,开个玩笑嘛,曹哥你不会当真的,是吧?”
21号停下了脚步,脸上包着一层油脂,他的脸晒得跟一块猪排似的。红里透着黑,黑里又发着亮,显然是防晒工作没有做足,低估了这毒辣阳光的威力。
曹年和张杨边走边说着话,一见到21回头,两个人都猛然停住了脚步。
张杨说道:“张飞?”
21皱眉:“什么?”
曹年哈哈大笑。
许诺这时候也追上了他们。一见到胖子,她先是惊讶,随后也乐的捂住了嘴。一边笑,她还跟变戏法一样凭空拿出了一面镜子,递到了胖子的手中。
这一天在众人的笑声中结束了。
夜深。
冷风中。
因为已经在张杨的背上昏睡了一个下午的缘故,曹年毫无困意。
坐在营帐不远处的山包之上,他正用一双贼亮的眼睛眺望四野。
虽然离终点只有三十公里不到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选择在这里休息一夜。
倒不是他们对这沙漠有什么留恋,想要多感受一下风餐露宿的生活。事实上,恰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