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兰峄城北,石沟子河畔,近三千兵马沿着石沟子河一字排开,大量的箭矢从城内运送到石沟子河畔,征调而来的民夫,则是沿着石沟子河畔修建防御工事。
方如水已经下定决心,固守兰峄城,拖住甘侯大军,为楚欢争取时间。
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兰峄城的存粮并不多,兵力也严重不足,面对甘侯的三万大军,真要坚守,其实也坚守不了多长时间。
兰峄城属于北方的城池,此前已经被西梁人攻破,虽然西梁人退走之后,进行了一番修缮加固,但是整座城池依然算不得坚固,只要西北军兵临城下,凭借兰峄城的城防和兵力,根本撑不了十天,能够阻挡西北军的,也只有两处险要。
狼牙谷道狭窄曲折,易守难攻,方如水很清楚,只要在狼牙谷道布置足够的兵力,誓死坚守,哪怕甘侯的兵力再多,也根本不可能突破狼牙谷道,当初修建兰峄城作为金州的州城,就是看到了这天赐的狼牙天堑。
方如水和何魁商量之后,由何魁亲自坐镇在狼牙谷道。
不怕敌人从狼牙谷道攻进来,就怕自己内部出现问题,也就在去年,张叔严父子镇守金州,本以为狼牙谷道无人能开,最后却还是被楚欢用计偷入,破了金州,有前车之鉴,方如水倒也不敢觉得狼牙谷道是铁板一块,所以让何魁守住狼牙谷道,如此一来,可保万无一失。
西北军唯一可以攻进来的地方,就只能是石沟子河。
只要守住石沟子河,西北军就无法进入兰峄城下,只是方如水也很清楚,西北军可能在十天半个月打不过石沟子河,但是时间一长,对方准备妥当,以西北军占据足够的优势兵力,真要发起总攻,石沟子河还是拦不住他们。
他虽然对全军下令,坚守兰峄,等待楚欢的援军,可是心里也清楚,楚欢要面对朱凌岳的天山军,三万黑风骑倾巢而出,谁胜谁败,尚未可知,楚欢手中的兵马,全部用来与朱凌岳一搏还能有一丝生机,至若说派兵前来救援金州,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但是他却不能让金州兵马丧失希望。
何魁说得好,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方如水没有读多少书,但是他明白什么叫做仁义,在这种时候背弃楚欢,或许真的可以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但是自今尔后,只怕再也难以立足于天地之间。
君以俗子待我,我自当以俗子待之,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将以满腔热血报之。
方如水决心已定,自然在无杂念,心中只想着能够拖着西北军一天是一天,哪怕西北军真的打过了石沟子河,也要在河畔设置障碍,让西北军每前进一步都要艰难无比。
西北军行军速度果然不慢,不过三天时间,西北大军已经兵临石沟子河对岸,旌旗招展,兵马如云,方如水亲自坐镇河畔,率领全军严阵以待。
石沟子河是金州北面最大的一条河,从石沟子河至雁门关大片的区域之内,水源不多,而兰峄城附近的百姓,饮用的也都是石沟子河的水,这条河养育了临河两岸的无数百姓,但是不久之后,或许这条清澈的河水,便将被血水染红。
西北军抵达河对岸之后,距离河岸不过数里之外,安营扎寨,并没有立时发起攻击。
接下来连续两天,西北军的营帐也都是原地驻扎,甚至没有一兵一卒试着过河发起攻击,河岸两边,僵持对立。
方如水知道这是大战之前的沉寂。
他为了防止对方会派出探子潜水过河来打探消息,在河边,日夜始终都派出巡逻兵巡弋,谨防西北军有人渡河过来。
“启禀将军,何先生派人来报,狼牙谷之外,有一支西北军已经在那边扎下了营寨,但是没有对狼牙谷发起进攻。”就在距离石沟子河不远的大帐之内,有兵士前来禀报:“何先生和狼牙谷的兵马都在严阵以待,让将军放心,不必以狼牙谷为念。”
方如水吩咐下去,“那边的情况,随时来报!”
毫无疑问,西北军是兵分两路,一路准备渡河攻击,另一路则是打算从狼牙谷发起进攻,不过方如水心中倒是清楚,真正的进攻主力,只可能是在石沟子河这边,西北军虽然在狼牙谷外也布置了兵马,但那无疑是一支疑兵而已,就是为了牵制狼牙谷的金州兵马。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方如水知道所有的计谋都不会起什么作用,接下来只能是真刀真枪地与甘侯死拼一场。
方如水做好了死战的觉悟,临河而待的金州兵也同样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又是两天过去,方如水却是愈发奇怪起来。
河对岸虽然营帐连绵,但是西北军却似乎准备在这里定居一样,根本不像是要发起渡河作战的迹象,偶然看到从营地里出来一些士兵从石沟子河打水回营,此外再无特别的动静。
这就像隔河而居的两户人家,平静至极,竟似乎没有开战的肃杀气氛。
方如水知道甘侯是个沙场的勇将,不但骁勇,甘侯也有些花花肠子,从前与西梁人过招的时候,倒也是让西梁人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甘侯占据绝对优势,却只是陈兵眼前,避而不战,这让方如水总感觉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单是方如水这般想,方如水手下的众将,也都是觉得事情古怪。
最让方如水烦恼的是,狼牙谷道和石沟子河被严密防守起来,固然堵住了西北军夺下兰峄城的道路,却也同时将自己的出路封死,让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