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虽被人换作婆婆,实则是个外貌十分年轻的女子。
“鳯兮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来坐来坐。”孟婆见到鳯兮,连连招手,喜上眉梢。
鳯兮微微一笑,放下手臂上挎的篮子,缓步走过去,在木桌子旁坐下。
孟婆为她斟了一杯茶,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手边的篮子看的,口中啧啧,“哟,鳯兮姑娘这是去给阴律司的崔判官儿送酒?啧啧啧,崔判官儿好福气哟!”说罢连连摇头感叹。
鳯兮轻笑,清涟涟的嗓音听上去令人觉得浑身一轻,连周遭的阴气似乎都淡了不少。只见她一身素衣如雪,乌斜挽,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孟婆的看的时不时摇头暗叹。
这鳯兮姑娘是二十年前来的冥界,那时她全身染血,也是同样一身素白衣裙,只是料子轻柔,远非现在一身粗糙的棉布素衣可比。那时血人似的她神志不清,昏倒于忘川河畔,差点便要被河里的厉鬼扯下去做替身。
后来她将鳯兮已然半个身子进了忘川河的身体拖出来,后被崔判官带走,自此消息全无。
又是一年,初时,孟婆总以为这姑娘误踏入了黄泉路,养好了身子,便被崔判官送回阳间了。然后来,传言丰都城内开了一家简陋的酒肆,里头的忘忧酒一经面世,便惹得全丰都的魑魅魍魉们纷纷嗅着香气前往。
鳯兮就这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丰都定居了下来。
孟婆倒是一直好奇鳯兮的身世,管她相貌绝顶,气质如兰,便是九重天上的仙子也可当一当的,就是不知为何,堕落到了他们这个天下人,人人惧怕厌恶的幽冥地府。
鳯兮勾唇莞尔,见孟婆又盯着她的脸出神,笑吟吟的伸手从篮子里取出盛着忘忧酒的瓷瓶子递给孟婆,那瓶子看上去娇小玲珑,只有鳯兮的巴掌大小,然孟婆眼前一亮,知道这瓶子大有讲究,内藏乾坤。
崔畔爱酒,自从救了她后,得知她会酿酒,便赖上她一般。三五不时便要差人找她要酒,一次两次下来,鳯兮也恼了,干脆问他要了几个内藏须弥的瓷瓶子,每次酿好后,便将这几个瓶子装的满满的送过去。
总可换来个半月清净。
孟婆接过瓶子,连连咂舌,“哟,鳯兮姑娘,您真是客气了,这可是给崔判官的酒,老身拿了,只怕不好吧?”
话是这么说,手里可丝毫没丁点放下瓶子的举动。
鳯兮心下清明,抿唇不语,闻孟婆的话,笑着起身盈盈一拜,“婆婆于鳯兮有救命之恩,一瓶酒算什么?日后婆婆想喝尽管开口便是,知道您事务繁忙,鳯兮给您亲自送来。”
女子的说话语调不骄不躁,轻轻涟涟的语气宛若清风拂面,泉水叮咚。叫习惯了幽冥阴冷氛围的孟婆也不觉通身舒畅。
她摆摆手连道不敢,恰逢这时,又是几个双脚悬空,神色懵懵懂懂的鬼魂茫然的飘了过来。孟婆哎呀一声,忙去拽回已经上了奈何桥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