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嫁入王府的第一轮交锋,至此结束。
薛海娘获胜之余,那不知该如何称谓的先生,倒是混了个面色铁青的尴尬下场。
因着头上戴着锦帕,双目视线被挡,薛海娘倒也很好地充当了一回盲人,由侍女阿灵搀扶着,那先生则是率先走在前面领路。
虽目不能视,可薛海娘仍是谨小慎微,在心底默默算着时辰,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薛海娘自知王府着实大得紧,一连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未抵达南叔珂替她安排的院落,哦不,听闻如今清惠王府后院之事皆由夫人柳氏掌管,兴许,这偏远的院落便是那柳氏的一个下马威吧。
殷红唇瓣轻轻一扬,似是嘲讽又似是赞许。
不愧是淑妃柳氏之妹,倒是如柳氏一般玩得一手好权谋。
又约莫走了半刻钟功夫,先生终是笑着道:“海姑娘,这儿便是您往后住的院子,今儿个晚上便待这儿等着王爷临幸吧。”
那先生似是特意在‘临幸’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临幸二字多半用于地位卑微,如侍妾、暖房丫头等女子身上。
薛海娘虽非正妃,可对于仍未娶正妃的清惠王而言,侧妃便是王府后宅地位最高的主子。
现下四处无人,府中丫鬟与家丁亦是远远地候在一旁。
薛海娘无心与这不知是何身份的男子争口舌上下,笑了笑道:“敢问先生如何称谓,在府中又是如何的身份。”
那男子施施然一笑,瞅着薛海娘半晌,眼角眉梢间似是讶异又似是怀疑,“鄙人谢氏名环,是王府管家,平日便与柳夫人一同掌管后宅之事。”
薛海娘了然,如此一来,这谢环联手柳夫人给她来这么一出便是情有可原了。
可……
南叔珂又在其中担任着哪一重身份呢?薛海娘若有所思。
谢环短短介绍了府中事宜之后便率着一些家丁与丫鬟离去,只留下约莫十人上下侯在院子。
薛海娘由阿灵搀扶入了院落新房后,想也未想便将盖头一把掀开,坐在床榻上。
阿灵忙不迭唤了几声‘使不得’,便赶忙取过那被薛海娘随意搁在塌上的锦帕复又盖了上去,“侧妃娘娘怎可如此,若晚些时候王爷进来瞧见这一幕该如何是好。”
薛海娘却不予理会,伸手掀开锦帕一角,勾勒着妖冶眼妆的眸直勾勾盯着阿灵,幽灰色瞳仁,微微上挑的眼角,好似生来便为着勾人魂魄般。
“殿下今儿一整日都未见人影,你觉着,今儿个晚上他会特意前来为我掀盖头吗?”唇角洋溢着一抹极是薄凉的笑。
阿灵怔了怔,脸上泛出一丝苦涩,“侧妃娘娘,瞧那叫谢环的,今日这般对你,再想想那分明是有意给您使绊子的柳夫人,您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薛海娘似笑非笑,“我管她柳夫人是何等人物,我既是侧妃,位分便比她高上一等,她如今独揽后宅大权,若愿意与我相安无事便罢,若是掀起后宅风浪,有意与我争锋相对,我定叫她一无所有。”
阿灵微愣神,她与薛海娘接触不久,大婚前些时日才调来给薛海娘使唤。而印象中,薛海娘是一随和良善之人,虽不比寻常深闺女子那般温吞、纤弱,可瞧着却也并非强势之人,可如今这番话,却是生生地令阿灵彻底改观。
薛海娘见阿灵有些恍惚,勾唇轻笑,长而卷翘的双睫微垂掩下眸中一掠而过的暗芒。再掀开眼睑时,眸中亦是未见丝毫异样。
“走吧,与我一同去院子瞅瞅那些个柳夫人替我安排的下人。”
也好瞧瞧,这柳夫人究竟是打算日后府中相安无事,又或是打定了主意与她不死不休。
“喔,是,侧妃娘娘。”阿灵忙欠身施了一礼,紧接着便亦步亦趋跟着薛海娘出了新房。
院子中果真是杵着一旁男男女女的下人,丫鬟五人,家丁亦是五人。皆是低着头,微微弯着身子,一副谦卑恭谨的姿态。
薛海娘信步走至院子一大理石方凳坐下,并未一来便训话,或是令诸人抬头回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托着下颌,打量着周遭环境。
院外粉墙环护,院中甬路相接,山石点缀,院内四角皆是栽种着迎风盛放,傲视风霜的红梅。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雅致华贵。
实在是不得不赞叹一声,那柳氏所作所为却是叫人挑不出错漏。
虽说不知今日那谢环此举何意,为何南叔珂不曾现身迎亲。
那谢环出言讽刺,有意一见面便给她个下马威,自是暗中领了柳夫人的命令。薛海娘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代表外人会知晓。
如今瞧着这富丽堂皇的院落,柳夫人对她的安置便是叫旁人挑不出差错。
待环顾四下后,薛海娘才将视线移至那十名排站着的家丁丫鬟。
红唇轻扬,笑靥如花。
“你们都是夫人柳氏为我精挑细选,日后伺候我饮食起居的?”
那为首的丫鬟抬也不敢抬起,只微微上前一步,仍是弓着腰身,脆声道:“回侧妃娘娘,奴婢等是由府中姑姑教导之后,才送来您这儿的。”
薛海娘颇为满意地颔首,不愧是精挑细选得出的人,便是那嘴儿也是伶俐的很。
“极好,不知柳夫人可有说何时来拜见本妃?”薛海娘眉眼含笑,却是不达眼底、
那丫鬟微怔,似是有些讶异薛海娘怎会突然跳到这一话题上,且将话说得这般直白露骨,“不曾。想来今儿个晚上待王爷与娘娘洞房花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