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文长啊!”
诸葛亮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锦布,小心地擦了擦望远镜的镜头,随口问道:
“文长可是有事?”
“丞相,我刚才看到魏贼往西边押送了一批粮食。”魏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大军远道而来,所耗粮食远比魏贼多。”
“就算丞相有意在五丈原屯田,又如何比得过魏贼身后有关中之地?长此以往,怕也是耗不过魏贼啊!我们……”
魏延憋了一股子气,正准备要全部说出来,哪知丞相却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魏贼往西边押送了一批粮食?”
诸葛亮的注意力似乎是被魏延的第一句话吸引住了,宛如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就在刚刚?”
魏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正是如此。”
诸葛亮有些疑惑:
“这么久以来,西边魏贼的粮草,基本从长安运过去的,这一次怎么会从北岸走?”
当然,就算是从长安出发,平日里也是沿着渭水走最方便。
但现在南岸的五丈原这里不是有自己的大军么?
数万人马的粮草,可不是一批小数目。
谁没事会把运粮队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
所以自然是走北塬的北边比较安全。
魏延又开始有些不耐起来。
“丞相,我想说的是,魏贼不但兵多于我,且粮亦多于我,又易于输送,我等若是一直与之相持,最终耗不起的,是我们啊!”
丞相没有接魏延的话,而是看向对岸,自言自语地说道:
“事有反常,必然有因。吾看那支粮草队极有可能非是从长安出发,而是对岸司马懿所派。”
丞相这个态度,让魏延如同一拳打了空,根本没有着力点,他也看向对岸,闷闷地说道:
“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事情有了变化,司马懿这才有所行动。”诸葛亮眯起了眼,缓缓道,“恐怕那不是真正的粮草队,而是司马懿派往汧县的援军。”
魏延终于露出吃惊的神情:“援军?陇右那边,丞相难道还另有安排?”
不应该啊,全大汉就这么些兵力,陇右哪来的多余兵力?
诸葛亮摇了摇头:“若是汧县有急,司马懿如何会这般遮掩?说不得他这是想要从汧县主动出击……”
说到这里,诸葛亮的目光转动了一下,看向东北方,“看来司马懿已经知道了冯明文在哪里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丞相,那我们怎么办?”
魏延着急道:
“陇右那边看来是瞒不住了,要不要我领兵向西攻打陈仓?让汧县的魏贼不敢轻动。”
“分兵攻城,你少说也要带两三万人前往,吾何来这么多兵分你?”诸葛亮再次摇头,“还不如直接渡水试探。”
“渡水?”
“对,渡过武功水。”诸葛亮说完,喝令道,“孟琰何在?”
守护在丞相身边的孟琰连忙站出来:
“末将在!”
“吾分你五千虎步军,今日整备器械,明日但得军令,立刻渡水!”
“诺!”
虎步军乃是这些年丞相精心编练的精兵,除了姜维有资格单独领五千来人在外,剩下的全部都由丞相亲领。
如今让孟琰领虎步军先行渡水,看得出来丞相此次是动了真格了。
魏延再也顾不得了,直接插话道:
“丞相,为何不让我为先锋?”
诸葛亮淡然道:
“若想成功渡水,非虎步精兵不可,孟琰乃是虎步监,领虎步军渡水,情理使然。”
“你又非虎步军中人,如何知晓虎步军行阵之要?”
魏延哑然。
诸葛亮看了一眼魏延,见他面有愤然之色,便开口多说了一句:
“若是孟琰能成功渡水,你便是第二批领军渡水的人。”
魏延得了承诺,这才稍有平息。
诸葛亮心里却是叹息:
吾不让魏延先行渡水,便是知其心性太躁,立功心切,渡水之后,面对魏贼,未必愿意掘营固守。
反倒是孟琰,勇武虽不如魏延,却胜在能完全按吾之吩咐行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喧闹的西岸很快吸引了魏军探子的注意。
“大司马,蜀虏有动静!”
司马懿得到禀报,连忙带人出来一看,果见对岸的蜀虏正扛着竹筏木筏放入水中。
“不好,蜀虏这是要强渡武功水!”司马懿心头一惊,连忙吩咐,“传令,立刻整军!”
从上了五丈原之后,大汉丞相就一直让军中伐竹砍木,正是为了渡水所用。
但见长三四丈,宽近两丈的筏子被不断地推入水中,然后再被粗大的麻绳把首尾绑死。
同时还有“咣咣咣”的声音,这是为了加大牢固,有军士用特制的铁棒钉在两个筏子之间。
因为魏东汉西,对汉军来说,日头刚刚升起的时候,日头正好刺眼,对阵不利。
只待日头升得更高一些,更大的筏子这才被推到水里,每个筏子上站了两百名挎弓执矛的虎步军将士。
前面竖起了大楯,以防魏贼的箭矢——汉军开始渡水了。
果然,筏子刚过河中心,魏贼的弩矢带着破空声而来。
筏子上的虎步军将士皆是缩在大楯后面,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暴露出来。
这种情况下,除了被动挨打,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靠得越发近了,魏军的弓箭手开始抛射。
“准备!”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