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匆匆的走向桦树林时,方靖的酒意已经消了大半,现在他心里,被激动的情绪填得满满的,连步伐都被这心绪带动得快了不少。
方才,程裕默来家里找他,不仅给他带来了两只成色甚好的玉镯,还将她隐藏了已久的心思全部对他表明。原来,这位程家大小姐从很久以前就对方靖暗生情愫,心里更认定了非他不嫁,这次,见他和父亲兄长闹僵,她自然是焦灼万分,一方面担心他因为还了一大笔银子,穷困潦倒无钱可用,另一方面,又怕他从此与自己生分,所以一急之下,便索性向他表明了心意。
听到程裕默诚挚的表白,方靖刚开始是惊诧的,因为和程家接触这么久,他几乎不曾留意到这个瘦瘦小小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在岑南英丰腴成熟的气质的衬托下,程裕默是如此的不起眼,他甚至没将她当成一个异性来对待,权当她是个尚未长成的小女孩。
可是今天,在程裕默像只受惊的兔子从他院中跑出去后,方靖才第一次认真思索起这个女孩子来:她是程国光最疼爱的女儿,程家家底丰厚,若是娶了她,光是嫁妆就够他们用上半辈子的,程国光就算是再不满意他这个女婿,对女儿总是不能放手不管的。再说了,这程小姐一看就是情窦初开,越是如此,情根就种得越深,恐怕家里再怎么阻挠,她也是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的,到时,难道还怕程家父子不依从她的意思?
想到这里,方靖几乎要笑出声来,脚下的步伐却迈得更快了,他今晚和岑南英约好了在桦树林中见面,现在,他却准备趁此机会和她断了,省的再多生出事端。
岑英男
想起她在他怀里娇喘的样子,方靖轻轻叹了口气,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可是,拿她同程裕默比起来,他想都不想就会选择后者。娇娘美玉虽是难得,但是,若能攀上程家这株大树,从此便可改变命运,再无需为自己虚无缥缈的前程发愁。听乡亲们说,这程老爷的兄弟是在朝廷里做大官的,他本来还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见到了程牧游,便知程家人并没有夸大其词,那人气度不凡,医术更是绝顶高明,远非他这样的半吊子能企及的。若真能同他攀上关系,那以后还有什么好愁的?
方靖喜滋滋的在心中为自己铺好了一条阳关大道,哪怕在看到岑南英的背影时,他也没有像方才那般,发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的苦衷,而是小跑着冲她过去,中气十足的唤了一声,“南英。”
岑南英听到方靖的声音,忙转过身来,不过,她脸上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满含着春意,而是罩上了一层深深的哀愁,她一把抓住方靖的手,俄顷,叹了口气,又将那手重重放下,唉声叹气的在沼泽旁走来走去,似是在心中藏了万般心事。
“南英,你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见她这般模样,方靖倒是吃了一惊,他还从未见岑南英如此苦闷过,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所谓的礼义廉耻在她那里更是几乎等同于无,这也是方靖放心与她偷情的原因,可是今天,她看起来却满是愁容,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南英”
方靖又唤了她一声,岑南英似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头说道,“方郎,我今天来这里会你,是与你告别来的,我家那老爷子,似乎已经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怀疑,虽然他可能只是猜想,并无实据,可是,为以防万一,我们我们还是就此断了吧。”
说完,她似乎怕方靖动怒,惴惴不安的盯着自己的衣角,手指紧张的玩弄着发辫。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方靖没有说话,怯怯抬眼看他,竟发现他像愣住了一般盯着自己,脸上却有明显的喜色。
“方方郎,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岑南英满心疑惑,又问了一句。
方靖却像刚回过神似的,连忙“哦”了一声,遂急急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总觉得对程家有愧,却不知道如何对娘子讲明,现在娘子既然这么说,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那我们我们便好聚好散,从此之后,就只当从未相识相知过。”
见方靖答应的如此爽快,岑南英的一颗心算是放进肚子了,她本来还怕他到程家大闹一场,弄得无法收拾,现在不禁倍感轻松,脸上忧愁尽消,嘴上亦开起玩笑来,“其实,官人一表人才,还愁讨不到媳妇儿吗,我说啊,官人也应该将这事放在心上了,不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到你这里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有你傻眼的。”
她一口一个官人,称谓改变的如此自然,似是忘了刚才他还被自己亲热的叫做方郎的。
方靖忙接过话,“不急不急,男人还是要先立业再成家,我现在穷小子一个,又有哪家姑娘会看上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倒是轻松愉悦,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头顶的月亮被一片缓缓飘来的乌云遮蔽住了,沼泽上方也蓦然腾起一阵雾气,在林间蜿蜒环绕,整座林子像被一层白纱罩住,朦朦胧胧,几尺之外的景物已无法看得清楚。可是两人正说到,“”兴头上,谁也没注意到身旁显而易见的异象。又说了半刻钟话,两人准备各自回家,这个时候,方靖才率先注意到了桦树林中的变化,他眼睛四处看了一下,皱眉对岑英男说道,“天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