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芸”一愣,一时不知该防着哪一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曲正坤瞅准时机,挣脱了她的束缚,连滚带爬的逃到徐子明身后,拉住徐子明的裤脚不住的打着哆嗦,这幅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里县令大人的派头。
“巧芸”以一敌二,体力渐渐不支,右耳凶猛,程牧游灵活,两人同时攻上,让她只能防守而无力回击。脚下节节退败,眼看就要束手就擒,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嘬起嘴唇,又发出一连串的“嘶嘶”声。
声落,剩下的几只泥人从石缝中钻出来,从天而降,同程牧游和右耳纠缠在一起。而“巧芸”则趁乱朝山谷的另一端跑去,步态轻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隐入了浓墨一般的暗夜中。
程牧游看着她远离,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怎奈那几只泥人将他缠的紧紧的,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山谷那端忽然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音高亢有力,似是在哪里听到过。
程牧游脑中闪过一道白光,高声冲远处喊道,“刘大人,抓住她,她就是辽阳县数宗命案的幕后真凶。”
少顷,惨叫声从远处传来,程牧游心中一惊,手下的动作更显灵活,同右耳和徐子明一起将那最后几只泥人斩杀于此地。
他喘着粗气,眼睛穿过愈来愈小的飘雪望向远处,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牵马朝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十名骑着骏马身披铠甲的禁军侍卫。
“刘大人。”程牧游的声音像是被冰雪封住了,“你……你杀了她?”
刘叙樘笑着来到他身边,将提在手中的“巧芸”的头颅随意扔到地上,两手一摊,“这就结束了?仁兄让我率人不辞老远的赶过来,就是为了帮你扫尾?”看到程牧游几人脸色不对,他恍然道,“难道你留着她还有用途?”
程牧游想着史今史飞和失踪的月牙,心中一片冰凉,不过,他还是行了一礼,“劳师动众,是程某误估了对方的实力,耽误大人时间了。”
话还没说完,身边突然摇摇晃晃撞过来一个人,曲正坤匍匐在刘叙樘面前,脸蹭着地面,口中絮絮道,“小的辽阳县令曲正坤,不知道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大人一路奔波,请随小人回府衙休息,切莫累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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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曲正坤絮絮叨叨的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天边已经呈现出一点亮色。其实这番呈报本不用说这么长时间,可是曲正坤在其中夹上了大量的辩白之词,什么巧芸不是自己要娶的,而是她设计诱惑,才不得已将她娶回府中;什么他早已想向朝廷禀明此案,又怕盛夏暑热,影响了圣上的心情;甚至还说自己为了此案日夜难安,身体都清减了不少。
刘叙樘看着他肥硕的肚腩,在心里反复琢磨着“清减”这两个字的含义,末了,他冲曲正坤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他这个辽阳县令的难处,又清楚无误的表明了自己身体疲累,想早点歇着了,这才送走了这位“满腹苦水”的曲大人。
曲正坤离开之后,刘叙樘和程牧游相视一笑,“怪不得程兄要千里迢迢请我过来,我看,若不是右耳出手相助,单靠这个废物,你们根本不是那女人的对手,说不定,那曲正坤还会受人蛊惑,把你们当成凶手抓起来呢。”
程牧游面色凝重的看着外面那轮刚刚跃起的朝阳,喟叹道,“这辽阳县如此破败,并不仅仅是战争所致,摊上这么个狗官,朝廷就算每年拨下再多银两,恐怕也只是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民众是一点甜头都尝不到的。贤弟,以我的身份,不适合在御前参奏,你若是回朝,还请不要忘记这个边陲小城,这里的百姓,苦啊。”
刘叙樘郑重的点头,“兄台放心,我此次来也不能白来,索性就将这辽阳县衙从上至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拔萝卜连着根,将这些狗官全部清除,一个不剩。圣上最见不得这些贪赃枉法之事,相信我回去禀明之后,这曲正坤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说完,他喝了一口茶,又对程牧游说道,“兄台,那巧芸就是要为了死在阴兵槽的三千辽兵报仇,所以才制造了这么多起命案吗?”
“贤弟还有疑虑?”
刘叙樘挑起眉毛,“疑虑倒是算不上,可是我总觉得她这么做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她要想杀人,那大可明刀明剑的砍过去便是,以她的功夫,这样做并不难,为何还要专门弄几个泥人,再用蛇语指挥它们杀人。”
程牧游轻抚着下巴,“贤弟所说倒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可是这契丹族的巫觋文化神秘莫测,他们要用此种邪恶的法子杀人却也不是说不过去,可能也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刘叙樘点头,“应该是我多心了,”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孔上泛起一抹俏皮,“程兄,先不说这个了,你来这里也有半月时间,估计是没有听说程府上下正鸡犬不宁,尤其是令尊,每天愁眉不展,头发都白了大半。”
程牧游听他说到程家,本还着急,可是看到刘叙樘的神情,便也猜到必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便悠悠问道,“我倒想听听,我程家是出了什么事,把你逗得这般怡悦。”
刘叙樘勉强忍住嘴边的笑意,“失礼了,不过此事确实匪夷所思,只因你那兄长一向看起来老实巴交,唯父命是从,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和令尊闹的不可开交,所以才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