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感觉如何了?按照凌珏走前的说法,几日里,于母都在用这种法子给大郎做按摩。
凌珏说得没错,就算不能彻底根治,但用这种手法,多多少少都能起到一些活血化瘀的作用。对于大郎的病情,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于家大郎勉强张了张嘴,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身子不见半点起色,但他的精神却不是以往可以攀比的:“好多了,身上也不再起烂疮了。”
这精神头看着就上来了,于母自然也是乐在心中的:“他爹,你快来看看大郎。”
困扰这个家多年的问题似乎不再那样提起便让人心口窒息得难受。在紧紧被命运左右之余,居然还能有偷偷松口气的机会,这是于家始料未及的。
叫了几声,于父那边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于母只能替大郎掖好被角,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去寻人了。
“叫你你怎么不理人?”于母一眼匆匆瞥过的时候,恰巧撞到了于父正立在院子当中。针对对方对她的这种态度,于母颇为不满。
只是下一句或苛责,或询问的言语还未得出口,于母就愣住了:“你们,你们是谁?”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了起来。于父于母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杨潘先行拱手行礼:“听村人说,这里是于恒的老家?”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吧!于父觉得,这句俗话用在他们于家,正是再贴切不过了:“是,但于恒多年不归家了。是不是死在外头我们都不知情。”
于恒就是怕人追上门来,一连多年都不敢在村中现身。可即便如此,似乎都有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杨潘半信半疑,“据我所知,于恒好像已于数月前离开了京都。二位,当真没有他的消息?”
事实上,就算他不起任何质疑的心思。于恒,也是醴临这边去寻凌珏下落唯一的突破口了。
各种原因的驱使之下,杨潘只能誓不罢休地相问。
“你这人……”于父有些慌张,知道这伙人不好打发,但这样的谎一旦撒了出去,就只有继续的道理:“我自己的儿子是生是死我自己都不知道,还用得着骗人吗?”
所幸,在某一件事情上坚持许久,假的似乎也假成了理所当然,倒好像是事实本身就是这个样子。
安宁羞愧得满脸通红,只觉得是他们操之过急了,探路不成,反而触发了人家老人家的伤心事:“老人家您莫急,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熟能生巧放在说谎这样的事情上也同样适用。于父的面色都红了起来,倒真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你们给我走!我于家不欢迎你们。”
时机被烘托得恰到好处,于母也插了一脚进来:“对,赶紧走。别逼我们报官。”
报官?杨潘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然是不怕什么官差的。这一点,无论是放在醴临这样的小地方中,还是京都,都是一样。
只是,如今他们背地里找人的差事,明明就是在和朝廷对着来的。绞尽脑汁地规避都尤为不及,就更别提,还要被人用报官来威胁了。
杨潘自然只能见好就收,他连连道起歉来:“对不住了两位老人家,我们这就离开。你们莫要气急,伤了身子。”
目睹着一伙人远去在视野当中,于父面色无异,但心底却是狠狠松了口气的。于父头也顾不得抬,只朝身后挥了挥手:“老婆子,你过来,扶我一把。”
这样的一群人,且撇去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提。单论平静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是怎么了?于恒的事情,这便是一个开头,怕是瞒不长久了。
“你说。”于父都有了方寸大乱的样子,就更别提是于母这样的妇道人家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风声给传出去了吧?”
于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忽然转身定定地望着于母:“回屋去。外头风大,当心着凉。”
于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隔墙有耳啊,尤其是还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她刚才那句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后果才是难以预料。
不敢再想什么,于母只能怀着一颗仓促不安的心,跟在了于父的身后进了屋。
“杨大哥。”安宁蹙着眉头,这好不容易从顾西身上探来的一些线索,似乎在于家这边彻底地给断了开来:“你说,于家二老,是不是太可怜了?”
“不好说。”杨潘独自一个人说着话,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似从身边的一切当中抽离了出去。
安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好说:“杨大哥,我们是不是逼人家逼得太紧了?”
这一回,杨潘应该是听到了的缘故,扭过头来看向安宁:“我觉得,他们的态度不好说。”
另有人也觉察出了什么,接话道:“杨大哥你是说,他们在骗人?”
安宁下意识得就反驳了起来:“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拿儿子的生死开玩笑来骗人?”
“安宁,你还是太年轻。你觉得不可能,并不代表事情就真的没有那种可能。”杨潘伸手压了压安宁的肩头,并给了一个眼神让对方自行体会:“你想想,我们当时不过是问了一句这是于恒的老家吗?可那老者又是怎么回答的?”
当时的情况实在于他们不利,勉强继续待下去,不仅会催化局势的恶劣,也免不了自己会受到心灵上的一番拷问。
但脱离了那时紧张气氛的笼罩,再仔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