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二年的最后一天,岁末之夜。
福州城失去了往年的热闹和繁华,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福州城已经被围了八天了,尽管外面的敌人一枪一炮都没有放过,但是毕竟是围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战就将爆发。
城楼上的守军也都怀揣着自家婆娘或者老娘给塞上的热乎乎的煮肉,今儿是岁末,对汉人来说,一年中最后一天是春节的开始。
小兵张漾今儿是第四天当兵,他的老爹死了之后,由他顶了上来。到了开饭的时候,城内万家灯火,自己却捧着一碗掺杂了番薯的米饭,抓着脏兮兮的筷子,准备吃饭。这个岁末注定是自己在城楼上过了,漫漫长夜这才刚刚开始,想到这里张漾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阵箭雨射到了城墙上,守军纷纷爬起来抓起武器。但是奇怪的是,箭雨虽然密集,却没有人伤亡。
守将捡起一个,放到火把下才发现,这些箭的前面绑了层布条。
展开一个,小将脸色大变,将布条揣到怀中,飞奔入城去到施琅的府上。
施琅正在家中和父亲兄弟守着岁末,满堂的饭菜冒着白雾,腾腾的热气里满是香味。他的父亲和兄弟此时还没有被郑成功杀害,一家人其乐融融。后世历史上施琅与郑成功战略“舍水就陆,以剽掠筹集军饷”的做法提出反对意见。也就是因为反对郑成功抢掠百姓,被郑成功记恨在心。后来郑成功手下曾德一度得罪施琅,施琅借故杀曾德而得罪郑成功,郑成功诛杀施琅家人,父亲与兄弟被杀。由于亲人被郑成功杀害的大恨,施琅降清并且一举攻下台湾。
“大人!大人,不好了!”施琅府上的人,知道如今不同以往,外面可是围着大军呢。虽然他们既不攻城,也不放炮,但是毕竟是十几万敌人。随意但有将士到府上,门子都是不敢阻拦的。
施琅一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喝道:“何事惊慌?”
小将窜进房中,从怀里掏出布条,交到施琅手中,只见上面写着:我,侯玄演,现通知守将施琅,城下已埋炸药,你若是不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一个不留。你若倒戈弃甲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这布条的内容,轻佻无礼,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锥子一样,刺的施琅心惊肉跳。
城下已埋炸药,城下竟然埋着炸药,这些日子城外敌军的举动,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原来他们是在挖掘地道,施琅苦笑一声,可笑自己还以为可以等到郑芝龙回来。
施琅带着小将来到外室的大厅,问道:“你已经看了他们射来的布条,有何想法?”
小将脸色坚毅,双颊酡红抱拳道:“我等身受平国公大恩,刻思图报,事已至此当死战,以报主公。”
施琅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快回去将兄弟们从城楼撤下,我们等着墙塌的时候,和敌人死战。”
小将慨然领命,转过头去准备去城楼,突然腹部一痛。一柄钢刀刺穿了自己的后背,从肚子里露出了刀尖。
小将痛苦地拧过身子,指着施琅骂道:“你...狗贼,你要降..”
施琅一脚将他踢开,擦了擦刀上的血,说道:“你要愚忠,可以自己去死,别拉上满城的百姓。侯玄演说了,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弟兄们家眷都在城中,对不住了。”
施琅杀完人之后,来到内院,家眷一看他身上的血迹,都吓得惊慌失措。
施琅扬声道:“父亲,侯玄演势大,而且已经埋下了炸药,你快带人躲起来。儿已决定开城纳降,保全福州几万条人命。”
“正该如此,越国公乃是国家柱石,我儿不与他作对,才是正道。”
施大宣说完之后,就带着家眷逃到院中的嗣堂内,召集家丁护院重重围住。
施琅再无挂念,披挂好了之后带着亲兵来到城楼,城上的守军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们脚下已经被埋上了炸药,随时都能被炸上天。”施琅话音刚落,小兵们就陷入恐慌之中。
此时,城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压到了城门前。
施琅扬声道:“事已至此,强撑着已经毫无胜算,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我决定开城投降。想要活命的,随我下城去打开城门,迎接越国公入城。”
小兵们一动不动,他们虽然害怕,但是让他们背叛郑芝龙,还是有些人不肯。
施琅一跺脚,冷声道:“想要在这里为郑家尽忠的,我也不留你们,但是想一想家中的老娘妻子,你们和城墙一道,被炸成齑粉,他们可如何过活?”
此言一出,又有一些人站到了他的身后,慢慢地走下城去。留下的人神色一黯,施琅也不再强求,转身下楼而去。
远处的侯玄演看着毫无动静的城门,心中叹了一声,举起了左手。在他的手落下的时候,一个小兵点燃了地道内的火药引线,不多时一声巨响在城北的一片墙下响起。巨大威力,让整个城墙瞬间坍塌,守军这才相信施琅的话,不管忠心与否的,都往城下跑去。
施琅刚刚下城,被炸的差点没站住,忙令亲兵将城门打开。
吊桥落,城门开,侯玄演忍了八天,终于在岁末这天,未费一兵一卒,进入到了福州城内。
十万大军入城,首先分兵控制住各处关口,将福州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攻下城池后,迅速地控制全城,对于北伐军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福州,还是有些特殊。
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