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久享太平,天下总兵总共还没有十个,有四个联名上书,已经是极大的分量了。
韩七爷也走上前来,“为你父亲正名,那是他应得的,老朽虽已经退休,也愿尽一份力。”
少东家听到此处已然泪如雨下,因为悲痛那早已干渴的土地,突然大雨倾盆,这消息便如同这天降甘霖般,那是父亲毕生的心愿,他九泉之下的英灵也会安息。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痛哭,两次的原因截然不同,但都深深触动了她的心,第一次如获重生,第二次如释重负。
“但不知,大人们要我做的事是什么?”
吴公公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他怪异的笑容,看起来总有些有些轻蔑的味道,轻声说道:“你放心,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按理说,单凭你的这件事抵你的过失也许刚够,追封你的父亲主要是奖励他生前的功绩,但你要做不好,做的不用心,说不定也就不封了。”
阴阳怪气的吴公公,话却说的很明白。少东家年纪轻轻便能执掌酒坊,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知道,那也许是一件小事,但她必须要做,而且要用心做。
“用心”二字,在中华文明里,真是很传神的两个字。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朱炯已经被困在黑毛蜈蚣的肚子里了。
血海帐围住了朱炯,但并没有攻上来,四周流淌着的鲜血像是有生命一样,只是围着朱炯打转,却没有一滴沾到他身上。
他也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反而觉得很温暖,是冬日里阳光的那种温暖,是泡满花瓣热气腾腾的澡盆的那种温暖,是早上微微冒热气皮蛋瘦肉粥的那种温暖。
然而,这很不正常,因为朱炯已经有六年时间没有尝过这种温暖了,他虽然压制住了体内鬼气,但那些阴寒的鬼气让他总是处在凉丝丝的世界里,他都已经快忘了“温暖”这个词了。
低头一看,一丝丝黑色的鬼气,从他白皙的肌肤里不断冒出,周围那些涌着鲜血的帐子,贪婪地吸着这些鬼气,兴奋地不断涌动,像是一群舞动的红色虫蛹。
消失的不仅是鬼气,还有他的精魂神魄,世界一点点的模糊远去,直到他整个身体化为一滩血水,彻底被刘老吸收。
朱炯忍耐不住想笑,刘老一定不知道,他吸完朱炯鬼气的时刻,既是他这个大蜈蚣虫生的终点,具时朱炯体内李青木的先天罡气爆发,一切都将魂飞烟灭。
“虽然我是个诱人的毒药,但也不能给你吃,因为你不配,你到底只是一个黑毛大虫子而已!”
双手捏在胸前,朱炯精神一振,大声喝道:“森罗鬼域,万象大千;幽冥鬼洞,业火无边;以魂为引,焚尽十方!”
朱炯一动不动,他身上依然冒着鬼气,鬼气里依然有他的精魂神魄,但全都化为了黑色的熊熊业火。
传说在鬼域中,阴山底有一个无底鬼洞,洞里的业火能燃尽世上一切善恶,一切因缘,一切魂魄。
就连十八层地狱里的赤炼火狱里的火,都没有这业火烧的干净。
这是一个自杀的招数,以自己的魂魄为引,勾来鬼洞业火,无论敌我都将被彻底烧尽,一丝精魄都不会剩。
那些血海帐,涌动着的鲜血瞬间被煮熟了般,冒起无数气泡,气泡还没破,业火已经烧了起来,就像遇到火苗的布料,立即缩成了一团,呼呼冒着火光。
外面巨大的黑毛蜈蚣像吞了火炭的蛇一样,突地弹了起来,首尾链接成一个拱桥,又马上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怪躯不断地疯狂扭动着,刘老的脸像缩水的萝卜,都拧到一块了。
蜈蚣肚子里,朱炯哈哈大笑,“没想到吧,你以为贫道是一块好肉,不料我是一团烈火,看我烧穿你的心肝脾肺肾,你的妖气修为三魂七魄,统统给我烧起来!”
双眉一拧,朱炯的脸变得狰狞残暴,邪恶无比。鬼洞业火,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大凶之物,就连凶残的大鬼们都很少敢用,因为业火能燃尽你的一切,写鬼书的段方生,也只是记录业火的使用方法,他也不曾用过。
也幸亏是朱炯体内鬼气充裕,他能不断的催动鬼气,去烧黑毛蜈蚣,可是一旦鬼气稍微减缓,业火立即反扑,他也难以幸免。
刘老作为半人半妖,修为胜过朱炯不少,但他怎么可能能够对付的了这么凶残的招数。
几间屋子大小的黑毛蜈蚣,没几下已经遍体通红,像熟透了的螃蟹,空中满是烤昆虫那种特有的腥臭味儿。
啵的一声,蜈蚣临死前,诞下了一个卵,乳白色,半透明的,有一辆马车大小。
白卵刚离开蜈蚣的身体,通红的蜈蚣冒起了黑烟,整个身体都被烧化了,像纸一样在烈火中坍塌消失。
空中满是烧焦昆虫的糊臭味儿,被风一刮,弥漫整个青兰江。有人说龙王爷发怒了,将河里的鱼虾都做了烧烤,一群群的人带着酒水蘸料赶奔青兰江边,想蹭龙王爷一顿烧烤,结果全都大吐而返,大骂龙王爷不地道,宁肯考糊了也不给大家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你让人觉得能占便宜,你说什么都有人信。
酒坊里,焦黑的地上,一个浑身冒火的小道士,仰天大笑,“怎么样啊,贫道的味道怎么样啊?!唉,明明是你吃我,你却比我先熟了,不止熟了,都成焦炭了,以后就叫你声炭哥了。‘炭哥,来兄弟给你加把火,噫?!炭哥,你怎么着火了?!’哈哈哈!”
狂邪之气弥漫在朱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