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景合园的愁云惨雾,宁和园里一派祥和。那厨房的丢失的食材和其他一切用具,自然是全部追回。
下人们瞧见二太太雷霆手段,一时间生怕自己像那几个婆子一般被发卖,各个专心致志的做事。安氏命新上任的三个管事重新整理账册,三天内就要给她一个全面的账册。
那三个管事新官上任,对安氏已经感激不尽,自然尽心尽力。有了得力助手,安氏反倒从纷繁的厨房杂事当中,脱开身来。
正房之中,白流苏盯着弟弟白泽言练习描红,一边拿了个绷子练习绣活。杜嬷嬷伺候安氏在里间躺着。毕竟被林氏的药方害了这么多年,这身子到底是虚了。
杜嬷嬷为安氏解下头饰,忧心道:“太太今日行事这般狠厉,就不怕大房怀恨在心?”
安氏闻言冷冷一笑“她昔日谋算我孩儿性命之时,就该知道有今日我雷霆报复。”安氏咳嗽了几声,又继续道:“泽言年幼,夫君尚不在家中,我这身子不知还能撑个几年,嬷嬷,时不我待,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为两个孩子谋算。”
杜嬷嬷叹了口气,不得不同意夫人的做法。二太太被伯府看重,老太太才不敢发难,可是这伯府与二太太到底关系不深,别人不知道她哪里不清楚。若不是趁着势头除去大房的心腹,难道等大房卷土重来?
只是林氏却没有安氏想的那般沉得住气。安氏刚躺下,长欢便掀开门帘,一脸急色。白流苏只瞧了一眼,便道:“是大房的人来了?”
长欢忿忿道:“大太太也忒嚣张,都说了太太身子不适睡下了,她还非要见。眼下婆子拦都拦不住了。”
若说门房婆子拦得住白如敏,却拦不住林氏。毕竟伪君子同没底线的妇人而言,到底是妇人更难缠。白流苏眼中闪过鄙夷。白泽言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阿姐,大伯母是来找娘亲吵架的吗?”
白流苏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慰说:“泽言你就在这好好描红,阿姐去说。定不叫人吵了娘亲。”
泽言点头。白流苏起身,吩咐长欢:“把人迎进抱厦吧。”
林氏一时脑热便来宁和园,要同安氏要个说法,本来到了门口已然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钱婆婆是她的左膀右臂么。
可是门口两个粗使婆子竟然一脸鄙夷的拦着不让她进去,她林氏在白家多少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本来消下去的怒气,蹭了又上来了。
随侍的婆子见状立刻同看门的婆子拉扯起来。正纠缠时,一个黄毛丫头从门里出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那两个婆子立即停了动作,对那丫头神色恭敬。林氏认出来,这丫头真是白流苏贴身丫头长欢。她虽然对着婆子怒斥,可林氏自然听出她指桑骂槐。先动手的是林氏的人,这丫头分明是在说她的人没规矩。
正要发作,长欢忽的笑道:“大太太,都怪婆子不长眼。这宁和园不是任谁都进得,您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我们小姐等候多时了,太太随我来。”
一番话又说的林氏脸色发青,这宁和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进,那么她林氏成了什么人。可是长欢是二房的人,她不好当面发难,只得瞪了一眼,啐道:“没规矩!”
一进抱厦,白流苏坐在暖榻一侧,见了林氏也不见礼。只淡淡笑道:“大伯母来了,这边坐。”随手一指,长欢搬了个锦櫈放在一旁。
身为晚辈竟不知将暖榻让出,反倒叫丫头搬了个凳子,这不是让林氏难堪又是什么。当下林氏冷冷道:“白家一向守礼,长幼有序,流苏莫不是忘了?”
白流苏依旧坐着不动,只是又一茬没一茬的翻着桌上的账册。“大伯母,想必是为了钱婆婆的事情而来。这事儿已经禀了祖母,祖母可都答应了。”
林氏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往日老太太一向依着自己,自从二月以来,便处处拘束着自己。白流苏的话还来不及过脑子,便冷道:“甭拿老太太来压着我,定是她老人家信了你的谎话,才答应发卖钱婆婆,我且问你,你都混说了些什么?”
“流苏什么都没说,流苏只是把这本账册拿给祖母看了而已。”白流苏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氏一眼,只一眼就叫林氏心惊不已。
她之所以紧着钱婆婆,正是因为钱婆婆可帮她管着好几本账册。这账册上清清楚楚记着林氏从公中昧下的东西。
这些年来,大房的生意一直有亏,林氏要给儿女撑门面,又要打通燕北贵人圈子的关系,这些钱从哪来,还能从哪来?
她本以为钱婆婆是个忠诚的,谁知道还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把账册都乖乖交了!白流苏说这账册都让老太太瞧着了,那她之前做下的事情老太太不是全都知道了?
一时间林氏只觉得当头棒喝,天旋地转,桂婆婆眼尖,从旁扶了一把,林氏这才勉强站住了。
白流苏冷冷道:“我同祖母说这都是那钱婆婆一人所为,哪能让大伯母但这个责呢,祖母便叫母亲将那吃里爬外的婆子发卖了。可这才一会儿,大伯母便就来了,难道是流苏猜错了?那钱婆婆背后还有别人指使?”
桂婆婆心中一惊,难怪二太太能放厨房的丫头来通风报信,原来是挖了个陷阱等着大太太来跳了。见林氏还愣着,忙赔笑说:“三姑娘这是哪的话,自是那老刁奴不是个东西!我们太太不是见出了大事,这才来问问,怕二太太应付不过来嘛!”
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