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安氏又絮絮叨叨嘱咐白流苏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云云。又跟杜嬷嬷畅想起白流苏以后的及笄礼要怎么办的事。
如今安氏的身体逐渐好转,她对白家的态度也在逐渐的变化。从前她以为只要孝顺婆婆,友爱妯娌便能顺利和睦的过日子,而事实是,不拿出上京小姐的泼辣劲来,这些人就蹬鼻子上脸。
白流苏掩面笑道“我怎么不知,原来娘亲还是个泼辣户呢?”安氏一瞪,却并不生气。杜嬷嬷笑眯眯的回忆起上京的往事“要说太太从前在上京,那也是没有什么人敢惹的。自从嫁了老爷,这才收心养性呢。”
说起来安鸿宇只有安氏这么一个妹妹,两人的父母在他俩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所以安氏是被娇养大的,脾气秉性本像前世的白流苏,是个火爆的。
不过与白流苏不同的是,安氏容貌倾城,又有才名,纵然是脾气爆了点,但是京城为之着迷的公子哥不在少数,只可惜到头来被白流苏的爹爹占了便宜。
车马很快就到了白府的垂花门,照旧是白如意和白元香的车马在前头,白如意一下车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倒是白元香还软软糯糯的来跟安氏告退。
杜嬷嬷忍不住啐道:“什么东西……”安氏拿眼瞪了杜嬷嬷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自及笄礼之后,大房跟二房的对立已经摆上了台面,不怪白如意如此。但是她安氏也不再那么好欺负了。
一行人过了垂花门,正要回宁和园,忽的旁边走出一个干瘦的青年,后头跟了一个同样干瘦的圆脸妇人。那青年边走边骂:“什么东西!”
白流苏下意识的向那边望去,忍不住心下一怔,此人她前世是见过的。
这个干瘦的青年名叫白牛,圆脸妇人是他的媳妇白徐氏。他们之所以出现在白宅是为了借钱。那时候白流苏正好在大房玩耍,就见到了这两个人。
他二人与白府同族,原本做着小本生意,日子还算红火,无奈老父一死,生意就被家中老大占了去。这才求到了白府,只是想借点钱,三个月内定会还清。
但是那时候被林氏不耐烦的打发了。林氏还对白流苏说过,帮衬穷亲戚,只会越帮越穷。白流苏当时不懂,不甚在意。只是这个白牛,后来不知在哪借了笔银子,做起了水粉生意,后来越做越大,垄断的燕北的水粉行业,人们都改叫他牛老大。
回忆到了这里,白流苏心中有了计较,此人何不为我所用?“奶娘,你去把那二人领到宁和园的客厅,我要见见他们。”
奶娘瞧了瞧安氏,见安氏没有说话,便照着做了。那对小夫妻还懵懵懂懂,不知白府的三小姐见他们有什么事情。
两人进了宁和园便感受到了与大房景合园的不同。院内的丫头婆子各尽其职,就算他夫妻来了,也是各做各的,绝没有一个敢摇头晃脑张望的。
两人厅,立即有两个三等丫头上前倒水。虽不言不语,却礼数周全。白牛心中直觉,二房比起大房,更有规矩。
不一会儿白流苏换好了衣裳,同安氏一起来了会客厅。夫妻俩连忙站起来给白流苏和安氏行礼。
安氏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拘礼。白流苏这时才问道:“奶娘同我说了,两位是我白家族人,不知遇到了什么难处?”
白牛想起方才在林氏那受的气,不禁冷哼一声。白徐氏倒是听出了白流苏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帮她们夫妻俩的意思了。于是赶紧把遇了什么难,进白府又如何被林氏奚落等统统告诉了白流苏。
安氏在一旁听着不禁皱眉,林氏身为掌家媳妇,怎能这般自私,一向家族和睦才能欣欣向荣呀。白流苏心知安氏的菩萨心肠又起了,不过这一次正合她意。
她看向长欢,长欢会意的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送到白牛面前。白流苏接着说:“都是族亲,帮衬是应该的,我这有一百辆银子,就送与你渡过难关。”
白牛七尺男儿眼泪也快掉了,他今日来白府,本来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求借十两银子,谁知白家大夫人都不肯,没想到一向声名不佳的三小姐,却愿意送出百两相助。
外人都倒三小姐品性不好,恐怕是有人故意嚼舌根罢了,一想到那个刻薄的林氏,白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感激的从长欢手中接过荷包,拉着媳妇儿跪地给安氏、白流苏足足磕了三个响头“小姐和夫人雪中送炭,小的没齿难忘。白牛以后,单凭小姐和夫人差遣。”
白流苏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毕竟她是女眷,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她需要外院的人手,帮她搜罗消息。
“行了,日后我有事会潜人寻你。你们回去吧。”白流苏淡淡吩咐奶妈将人送出去,便扶着安氏一同回厢房用饭了。
今日林氏似乎是想刻意刁难二房,送来的饭菜竟都是冷的,好在安氏早在院子里支起了小厨房,公中厨娘送来的饭菜直接被长欢拿出去喂了狗。
晚饭白泽言蹦蹦跳跳的过来一起用饭,安氏头一回把儿子搂在怀里喂,倒是白泽言不好意思的说:“娘亲,言儿长大了,不需要人喂了。”言罢自己抢过碗扒拉起来。
安氏闻之神色一暗,倒是被一旁的白流苏捕捉了。她懂得娘亲的心痛,生而未成养育过,是多么大的遗憾与愧疚。
拍了拍安氏的手背:“娘亲,我们一定会让弟弟好好的。”
闻言安氏的眼睛又有了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