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德县外,声浪如潮,人声鼎沸。
崔文卿默默然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及至声浪稍消之后,这才压了压手示意百姓安静下来,高声言道:“诸位父老乡亲,现在本官已经阐明了朝廷政策,免税五十年的机会可谓是非常难得,是走是留悉心尊便,愿意留在隩州的百姓,就请你们放弃交农,收回自己的农具,朝廷以及隩州官府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喊声落点,百姓们又是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不消片刻,终于有百姓走出了人群,来到那座农具小山旁拿起了一副农具,虽然他无法找到原本自己所交农的农具,但只要看起来差不多就行。
有了第一人,很快第二人、第三人也是走出,渐渐,越来越多的百姓鱼贯而出,恰如黑压压的潮水陡然分出了道道细线,而那座农具小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减少。
除了部分大家族最是紧密的族人,至少有九成九的百姓都已经拿回了自己的农具,也没让崔文卿吩咐,全都兴高采烈离去。
见状,崔文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看城楼之下,就只剩下了百余不愿意留在隩州之人,而这些人都是大家族族人,最中间的赫然便是陆氏族人以及陆氏族长陆若瑄。
此时此刻,陆若瑄已是面如死灰,娇躯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若非她生性坚强,说不定就要软瘫在地。
崔文卿心知不可能劝得陆氏这些人回头,冷哼一声也没有再说上一句话,与苏轼一道下得城楼而去。
城外,折昭一双好看的娥眉紧紧蹙起,及至多久方才一声喟叹,打马一鞭带着护卫骑队也是入城而来。
回到县衙,崔文卿和苏轼在堂内坐定饮罢一口热气腾腾的酽茶,对视一眼,却是相顾苦笑了。
稍作沉吟,苏轼轻叹言道:“文卿兄,咱们免税可没有得到朝廷的同意认可,如此一来,只怕会有些麻烦。”
崔文卿点头道:“是啊,若不能想出后续解决之法,朝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文卿兄……就你所想得那些增加隩州钱财收入的办法,能成功么?我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似的。”
“放心吧,只要咱们能够以此实施,别说是隩州原本的赋税收支,就连多余的钱财我都能赚回来。”
见崔文卿如此自信,苏轼莫名其妙也生出了一份信心满满的感觉。
他所认识的崔文卿,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不说别的,光是崔文卿玩闹一般所经营的那间阿玛尼服饰店,就已经成为了洛阳城内生意最是火爆的店铺。
不知有多少达官贵族家中的贵妇仕女,为求一件旗袍不惜耗费千金,这与崔文卿卓越的经商能力以及高超的商业手段,是完全分不开的。
安知崔文卿不能凭借他所想到的那些妙法,为隩州获得巨大的钱财收入。
正在苏轼悠悠思忖间,突闻外面马蹄声急,似有一支马队直冲县衙而来。
尚未等崔文卿和苏轼回过神来,突闻把守门外的卫士高亢宣呼:“振武军大都督、上柱国折昭驾临保德县。”
“呀?娘子来了!”崔文卿愣怔一下之后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对着苏轼笑吟吟的言道,“苏兄,咱们一道前去迎接折大都督到来。”
此乃官场迎送之礼,苏轼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跟随着崔文卿一道迎出了正堂。
刚走入前院,可见折昭已经是绕过了影壁,步履轻快而来。
见状,崔文卿连忙迎了上去,颇觉惊讶的笑道:“娘子,你怎么到保德县来了?”
虽然心头满是焦急,折昭依旧露出了笑意:“听闻夫君遇刺,我自然要来保德县看看,然没想到刚至城外,就见到了百姓交农之事。”
崔文卿笑道:“交农之事已经解决,那些农人也都全部回去了。”
听到此处,折昭却是笑容尽敛,正容言道:“夫君,免税五十年之事,你可有上报朝廷知晓?”
“没有。”崔文卿如实摇头。
折昭脸色一变,口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指责之意:“免税五十年乃何其大事,夫君未曾经过朝廷同意就作出了如此承诺,肯定会在朝堂之上激起惊天波澜,到时候如果朝廷怪罪,又当如何是好?”
崔文卿叹息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交农之事情况紧急,何能有时间上报朝廷知晓决断?况且我已经想到了一系列的扑救措施,问题应该不会太过严重的。”
“还不会严重!”折昭气极反笑,言道,“夫君,倘若当真免税五十年,那么前来北地四州的七十万异地安置之民,五十年都不会向朝廷缴纳一文赋税,你可知道朝廷的损失会有多大?振武军的损失会有多大?这么大的罪责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承担不起!”
折昭此言可谓是实话。
若是其他钦差大臣冒然作出了这样的承诺,折昭想也不想就会立即上报朝廷,说不定事急从权之下,还会直接当场扣下钦差大臣。
然这位钦差大臣可是崔文卿,也是她的夫君,故而她不能这样公事公办,必须想办法将问题影响减至最小,并与崔文卿一道共同承担责罚,这也是折昭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之法。
听到折昭的话,崔文卿却是笑了,言道:“娘子,你如何对你的相公这样没有信心,难道我是这样鲁莽为事的人么?”
苏轼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在确定实施五十年免税政策之前,文卿兄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谋划,全都是他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