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约梅豪韵在“悦”咖啡见面,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估计丁薇也是逗他玩的。梅豪韵早早地来到电视台底层大堂的咖啡吧,没等多久丁薇就下来了。她的着装风格还是那么素雅,头发烫卷了,看起来更有韵味。刚认识丁薇的时候,她才大四实习,性格热情活泼,又比梅豪韵小了几岁。因此,在梅豪韵心里她似乎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妹子,谁知一眨眼工夫,她也奔三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任震威在一起久了,丁薇看起来成熟了。
“亿万大富豪,你可了不得啦,都养起小三哩!”刚一见面,丁薇就呛了梅豪韵一口。
明知这是丁薇先声夺人的战术,梅豪韵仍然对她的口吻有些生气。丁薇虽然向来伶牙俐齿,可是情商很高,说话也从来没那么冲。前些天在“悦”咖啡,梅豪韵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同,这种说话的风格还真有点像过去的自己。人在心情不好、压力大的时候,往往会不由自主地说话很冲,可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梅豪韵却敏锐地感觉到,也许丁薇不太快乐。
“别瞎说,哥就不能有点儿私生活啦?”梅豪韵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丁薇却较起真了。
“我啥事儿是不认真的?你以后见到人家可得尊重点儿啊,得叫嫂子?”梅豪韵点到为止。
“还叫嫂子呢?那她要叫我什么?老板娘?”丁薇话一出口,也自知有点过了,微微低下了头。
“那我就先改口,叫你老板娘吧!”梅豪韵真是有点怒了,他不知道丁薇怎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像只好斗的公鸡,真是跟过去的自己一模一样。再这么下去,天就要聊死了。
“行行行,不逗你了。那个事儿一直瞒着你,生我气了吧?”还是丁薇先冷静下来,缓和了气氛。
“确实很意外,但是没有生气,你是为了帮我,再生你气就太没良心了。”
“切,口是心非。你生气,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丁薇抢白道:“好吧,是时候全盘托出了。其实,你实盘直播的惨败是因为祁峰操纵了股指期货。他当时认为你的做法‘泄露了天机’,所以必须出手掐灭你。后来我从大叔那儿知道了这件事儿,跟他大吵了一架,他也承认确实有不妥之处。我提议他给你安排个工作,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他们应该给你的补偿,你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也没想到,大叔会让你去景德基金,还当上了投资经理。这肯定不是为了我,也许是他看到了你的才华。事实证明,你表现得很出色,他的眼光很准。我们瞒着你,是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希望你专注于工作,最大限度地把潜力发挥出来。”
说实在的,那天在“悦”咖啡不期而遇,梅豪韵的确生气了,突然撞破了一件瞒了他很久的大事,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但与其说他生丁薇的气,不如说是他自己极度沮丧,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获得的一切都是丁薇的赏赐,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一切,尤其是在任震威和rose都在身边的环境下。在已经取得优异业绩的情况下,梅豪韵尚且是如此心态,如果是在一年前,恐怕他说什么也无法坦然面对丁薇和任震威的“施舍”。他的自卑,他的玻璃心,非丁薇不能了如指掌。
丁薇的话,令梅豪韵震惊。他从来不知道祁峰当时操纵了股指期货,更不知道自己加入景德基金的前因后果。现在看来,他并非全靠女人上位的窝囊废,优异的业绩也充分证明了自己,心里的确好受多了。当时,丁薇和任震威选择瞒着自己也确实用心良苦,梅豪韵心里升起阵阵愧疚。自己的玻璃心啊,真是太丢人了!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要论大心脏,多年历练的梅豪韵还真是当仁不让,无论市场起伏,风云变幻,他都能够冷静应对。可就是那颗被自卑包裹着的自尊心,却是他永远的软肋,把他变成了弱者。而他在景德基金所获得的绝不仅仅是奖金,更可贵的是重塑了自信。
丁薇不紧不慢地默默喝着咖啡,梅豪韵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有你这个妹妹,真好!”
“不叫我老板娘啦?”丁薇笑着反击。
“我不叫你老板娘,你还得叫人家嫂子!”梅豪韵关切地问,“任老大对你好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开心啊?”
“你什么眼神啊?老妹我开心得很。你们任老大简直就是模范中的典范。”丁薇回答得很干脆。
如果她真的开心,就不会说得这么夸张。梅豪韵苦笑着摇头:“行吧,反正你别憋着,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我不怕得罪任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