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锋的尸潮被击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细如针丝的雨滴划过人的皮肤,转瞬即逝。
两个人影站在聚集地二号门的门口,这里也是之前被破坏的最严重的区域,现在没人敢到这里来,这里已经被聚集地内的人划分为【沦陷区】了。
一人穿着灰白色的皮夹克,带着细长的平光眼镜,另一人军衣戎装,腰间还别着把枪。
“我很抱歉,老史,我真的不能让这么一个人留在这里避难。”军官缓缓的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惋惜和不舍,他将双手揣在大衣里,军帽的帽檐压得有些低,低到了只能勉强视物我程度。
“我能理解。”史奕的表情和对方脸上有七分相似,但也多了一层惆怅:“我已经尽力将那孩子的基因样本复制出来了,你让小李他们尽力去增殖和……算了,你让他们好好研究就行了,至少他们也不再是一头雾水。”
在研究员叛变那件事后,剩下的活着的研究员也还剩寥寥数名,但如果是研究样本的话,也够了。
“虽然事到如今我想你早就没办法回心转意了,但我还是想问,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吗?”军官问到。
“啊,是啊……我在实验室里待得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史奕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论未来是被丧尸啃掉也好,还是有朝一日会回来也好,我都想着趁尸潮淹没这座城市之前逃走。越远越好。”
“这样吗。”军官无奈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却又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释然般的说道:
“谢谢你为人类的未来做的这么多努力。”
“……不至于,我也是被迫的啊,倒不如说我还想回到一年前,当回那个混吃等死的试验主管。”史奕叹了口气,他自觉自己的研究上不了所谓【全人类】的台面,就算有解药又如何呢?丧尸没办法复活回人,自己的儿子也没办法重新变成人类。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佑柔,就在前几天,他们还没来到聚集地的时候,一个神秘的箱子出现在了处于地下避难所里史奕的私人房间,而那个箱子里,关着一个丧尸,一个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的丧尸。
箱子上还贴着一个纸条——【我专门把他从大洋彼岸送过来的,开心吧】
不知道留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奇异的事情,但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之前和佑柔一起送到国外留学的儿子。
他当时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咔擦’一些碎裂开了,想哭,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这也许是老天爷给戏弄他的恶作剧。
不过到最后,直至现在,史奕都没告诉佑柔这件事,因为相比之下,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在末世里一起同甘共苦的人,同时也是会一起同行的人,相比之下,这些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了。
末世里的悲剧多得让人感到疲惫,但对于这些悲伤的事情,你可以不在意,但却不能感到麻木。
所以他选择亲手将那只丧尸杀死,然后丢进焚化炉——对方已经死了,对他而言,那只是一具早就应该得到安息的尸体了。
“那快出发吧,你老婆他们已经走远了。”军官的话将史奕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天快亮了,这是赶路的最好时候,记住,在港口有一艘蓝色的大船,你们可以乘那个出海,绕到n市上岸,希望那里没有尸潮。”
“谢谢。”史奕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他对于军官没有其他的话想说,有时候一句话往往已经能代表很多情感了。
史奕离开的步伐很坚定,军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浅吸一口,随后无言的抬头看向阴暗的天空,轻叹一声。
香烟燃烧冒起的白烟在小雨中尤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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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吗?”卫茕走在临祠的身旁,好奇的问到:“为了这种事情被赶出聚集地……”
“你看我像后悔的样子么?”临祠笑了笑:“我一开始就被视为隐患了,我们离开,也是为了他们好,让他们能安心。”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正在浅浅消去的咬痕。
“但你那种行为真的要好好改一改……太残忍了。”佑柔还是忍不住想要叨念临祠几句:“你说把其他人打断骨头这种事情都已经够让人难以直视了,小祠,你现在再把别人活生生的剥皮抽筋……我真的觉得你有的时候像个杀人狂。”
“阿姨——我这么做从来都只会对坏人这么做,有什么担心的嘛……”临祠明显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佑柔这么说教了,但他还是一副想要解释的样子:“只有该被切片的人,我才会切他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