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是北宋政治家王安石的七言绝句,描写的,正是大年初一万象更新的热闹景象。
沈致宁眼看着宋星平心静气,在宣纸上气定神闲,一副下笔如有神的样子。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宋星凝神书写,甚至没有注意到门这时咯吱一声响,是沈尧走了进来。
沈尧眼见父亲沈致宁脸上的笑容,宛如小院外的爆竹声般绽放。又见宋星的书法开阔雄浑,笔画朗健,心生赞叹。
宋星的字,竟然写得这样好?
沈致宁却只顾着看诗词,而忘了让宋星写字的初衷。
“这首诗好,王安石写这首诗时刚刚拜相,宋王朝正值危机之时,王安石上书主张变法,这首诗,虽然是写新年的百姓生活细节,展现的却是王安石的奋发精神,日照耀的是千家万户……你又正好叫宋星,看来你不满足于星斗的微光,是要像太阳一样被万众仰望了。”
最后一个字写就,宋星轻轻放下笔。
“沈教授谬赞了,就是觉得这首诗好背而已。”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父亲和哥哥看着写字,但宋星还是感觉到脸热。
“只是小孩子写着玩的,跟您书房里摆着的这幅戏比天大比不了。”
沈致宁顺着宋星的目光抬头,才想起自己让宋星写字的初衷不是想从字迹上鉴定女儿的字和她的是否有联系么?怎么还品上诗词了。
一抬头就看见沈尧扶着额头。
父亲昨天还说宋星肯定不是沈翘,意思是这么离谱的事儿亏自己敢乱想,今天就想方设法来考宋星。
转念一想,又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人的相貌可以整,名字可以改,性格习惯都能变,字体很难改啊。
沈尧细细去看宋星的字,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字体……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儿写的。”
身边沈致宁也是一脸的迷惑。
宋星的字体笔画紧密昂,不拘泥于传统的布局规则,每一笔都十分端正持重,有魏碑的风骨神韵,也有些苏体的气象,但不管怎么看,都同他书房顶上的颜体“戏比天大”完全不同。
别说对书法有些研究的沈致宁,就是完全外行的沈尧,也能靠肉眼分辨出是两个人的字迹。
宋星懵懂地看着父兄二人。
“沈教授,沈尧哥哥,有什么问题么,是不是我写错字了?”
沈致宁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这字……写得太好了。”
宋星赧然笑笑:
“是我们燕州一中的第二课堂教的,高二时很多同学报书法班,我为了高考语文能靠自己加些分,就报了。”
沈致宁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听见门外妻子在喊宋星。
“小星啊,阿姨给你蒸了年糕吃,趁热吃好吃。”
宋星对着沈尧低声笑了一下:
“有年糕吃?哎呀太好了,我最爱吃的就是江米豆沙馅的了。”
宋星欢快地推门离开,刚把门关上,沈致宁就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
沈尧走到父亲身边:
“连您也看不出宋星的笔迹和妹妹有什么相似之处?”
沈致宁闭着眼点了点头,指着宋星的书法道:
“你看这个日字,笔画厚重,但并不是颜体的体格,而是经常临魏碑的人才会写出这样多方的笔体,也符合宋宁豁达,爱帮助人的性格。结构偏斜,大概是她最早学习的是苏体,所以字体里有些小女子的韵味,这也很正常。但不管怎么看,都和你妹妹学习的颜体毫无相似之处。”
沈尧点点头,不无失望地道:
“她刚才听见有年糕吃,脱口而出的是江米豆沙味,其实妹妹爱吃的是黄米枣糕……父亲,我想我是太想念翘翘,所以看宋星就越看越像。”
沈致宁望着头顶“戏比天大”四个大字,老泪纵横。
“年轻的时候真的觉得戏比天大,为了排一部戏可以几天不回家,老了老了才明白,这世界上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做父亲的不能陪伴孩子健康长大,有满身的荣誉和头衔,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啊。”
宋星轻快的步伐,刚走出沈家书房就沉重了起来,她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父亲和哥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否则不会平白无故把话题往书法上引,沈尧也不会在进屋之后一脸了然的样子,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没有商量要一起考自己,但是沈尧进屋后没有多说话,说明他心里是更早地对自己起了疑。
虽然是数九寒天,虽然身上的毛衣很厚,但短短四行七言绝句,还是写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仍旧记得刚重生归来,在自己葬礼上父亲心脏病发的千钧一发。
她知道不管多么匪夷所思的设定都会有自己的秩序,也许重生的秩序就是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前世是沈翘,否则就会消灭所有知情人。
那么这个知情人死掉之后呢,是不是自己也会被清理掉……
沈翘不想用这个秘密去害人,首当其冲地,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吃过了年糕,沈致宁给沈尧和宋星两人发了压岁钱,宋星虽然很想在沈家小院多待一会儿,但是这个恬静的院落在她眼里,处处都是危机。
仿佛到处都是摄像头,每一个动作都要动用演技才能藏住身份。
吃过午饭,宋星借口明天就要回燕归岛影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