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宿舍楼顶层,独立公寓内。
当李季确定唐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又轻轻的将房门关上,再转身时,他的脸上一切怯懦和惊惧都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是止不住的喜悦,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翘,虽没有出声,但那张讨喜的圆脸上已经布满了笑容。
他自然是应该高兴的,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他预期的目标都已经完美达成了。
哼着小曲儿,李季轻快的走回了客厅,他将之前的茶水倾倒,又为自己泡上了一杯,袅袅烟气升腾,清香弥漫,他则再次做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取来香烟,为自己点上一根,美美的抽了一口。
关于那个秘密,自然是真的。
那是一次他帮孙无妄煎熬药膳时,无意中听来的只言片语,而后出于药膳师的严谨,他又在图书馆内翻找了不少书籍资料,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相关记载,由此才确定下来的。
他原本也并不清楚这背后的牵扯,但看到痴傻的老唐头时,那源自于世家子弟的政治敏感性,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当然,猜测只是猜测,并不是真相,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只要有猜测就好了,比如这一次,他提了个开头,唐纳德就脑补了后续一切,连口舌都不需浪费。
而他更是笃定,唐纳德不会就这件事情和孙无妄当面对质,那么,无论他说的对与错,都不可能被拆穿。
而这,就是他的后手。
当一切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时,他会以此让唐纳德转移目标,挑起唐纳德和孙无妄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再将自己摘除出去,从而坐山观虎斗,看着双方你死我活,好不快哉。
最妙的是,面对唐纳德时,他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过一句谎话,他确实向姚先定告状,确实以李硕打掩护,确实因黄雪若而记恨,但也确实是奉了孙无妄的命令才出手。
所有的事情中,他唯一没有老实交代的就只有一件——不是孙无妄先找的他,而是他先找孙无妄告密。
就是这与细微处轻轻巧巧的一个变化,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也从令人深恶痛绝的阴谋家,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棋子,占了那一分‘可怜’,也就是因为这些微的转变,他和唐纳德之间就有了和解的可能。
否则,就他的那些算计摊开,唐纳德十分肯定要打死他。
而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是权谋的精妙,是他在李家呆了二十多年的收获,也是在上面的哥哥姐姐们算计下一点一滴的收获和成长。
这也是他,李季,赖以生存的能力。
咚咚咚!!!
不知觉间,一根烟已经抽完,李季扔下烟头,笑着起身,取来茶盏,轻轻地啐上一口香茶,心中异常满足。
似是高兴到了一定程度,他居然就那么一手端着茶盏,一边哼着莫名的曲调,打着节拍,就在这房间中跳起舞来。
作为一名药膳学徒,他自是不擅长舞蹈,那舞姿也就不用多说了,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也就是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季动作一停,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他歪着脑袋看了看窗外,盘算一下,觉得王菲儿确实也该回来了。
不过有了刚才的乌龙事件,他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声:“这么晚了?谁啊?”
“少爷,是我回来了。”这声音婉转动听,是王菲儿。
李季心神一松,快步走到门前,他笑着将大门打开,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脸色猛然一变。
门外,王菲儿却是没见,只有一位全身黑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静静站着。
此时,夜已经深了,屋子内昏黄的灯火光芒并不算明亮,走廊深处尽是漆黑,这黑衣人就站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处,仿佛阴冷的毒蛇,正悄无声息的探出獠牙。
李季脑袋一懵后瞬间清醒,他本能的想要关门,却只见黑衣人伸出了一只脚抵在了门前,他就再也关不动了。
他又想高声大喊,这里毕竟是学生宿舍楼,他相信只要稍有响动,必然会惊动他人。
可黑衣人的速度比他更快,闪电般的出手,卡住他的脖子,就将他提了起来。
“少爷,少爷,有客上门,自然要请人进来,奉茶待客?”黑衣人开口,这声线仍旧是婉转动听,显然还是学着王菲儿的语气说话。
可下一秒,黑衣人又用嘶哑沉闷的声音,答应道:“既然你们盛情邀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黑衣人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又轻巧的将大门关上。他的手上,李季被卡着脖子,因缺少氧气,脸色已经涨红,一双眼睛外翻,嘴张大,正不住的吐着舌头。
屋子内,客厅。
黑衣人一甩手,李季就被丢在了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这一次他很识趣的并没有呼救,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平复因缺氧带来的高速心跳,和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心悸。
而黑衣人并没有急着表达什么,反而在房间中慢悠悠的踱步,打量着四周。
半晌后,李季终于抬头,一段时间的喘息已经让他冷静了下来,他试探性的问:“我已经和唐纳德达成了谅解。”
“哦?你居然还真的谈成了?”黑衣人似有些诧异:“看来你的老师还是蛮了解你嘛,他之前说你不会把自己的后路堵死时,我还有些不以为然。
没想到,你还真做到了,倒是有些手段啊?”
只这一句话,李季就明白了,眼前这黑衣人根本不是唐纳德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