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服果然熟门熟路的样子。
在广场背后的小巷里穿行,稀疏的路灯时而把身影拉长,时而把身影缩短,周围越走越安静,成辛望着前面埋头穿行的军服,心里冷不丁出现幻觉,仿佛看到他突然止步,回头,诡异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雪亮的匕首。
想得成辛倒吸一口冷气。
斜一眼身边的小姑娘程鑫,她傻傻地跟得很认真呢,目不斜视的。
成辛怀疑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军服没有哪里有纰漏,自己怎么就生疑了呢。
也许只是自己不习惯夜宿陌生的城市吧。
再说了,多亏军服,自己才能在拥挤中上上火车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一切正常了。
走着走着,军服在一幢破旧的楼前停了脚步,按门铃,楼下铁门应声而开。
走上逼仄的楼梯,三楼左拐,一扇门开着。军服率先进去,里面到处是门,原来是隔成小房间的私人住所。
面朝门坐在床沿吃盒饭的女人,很可能就是房东。军服跟她打招呼,说要两个房间,顺手一指俩小姑娘,说她俩一间。
成辛看着那个大肚腩的女人很随意地坐在床沿,一只脚平铺在床上,另一只脚汲着一只半旧拖鞋,一高一低,自在地抖动,漫不经心地跟军服报价钱。
那一刻,心里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心情大为轻松。
这个被隔板隔成的小屋真是小,宽度仅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床头柜,好在床单虽然不新,还算干净整洁。
成辛和程鑫把行李放在床头柜旁,相视一笑。床靠墙,俩人分了分里外谁睡,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多,去了趟洗手间便上床睡了。
成辛睡在靠墙的里面。
说它是墙,实在勉强。
隔壁军服的动作几乎都可以听见。钥匙响,拉链响,声无巨细,一听无疑,可见这墙有多薄。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路站下来,让成辛倍感劳累,才想着墙有多薄,就昏昏睡去。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墙之隔的军服一拳在薄墙上打个洞,钻进来搜身,梦里挣扎着要醒,头一歪又沉沉睡去,不知睡到几点,伸个懒腰,舒服极了。
伸完懒腰才发现,程鑫不见了。
不知何时起,成辛占据了整张床。
那时天光已亮,室内虽不明亮,但足够看清物什。
成辛半撑着坐起,四下看看,发现地上的行李也没了程鑫的。
成辛一下想起自己的应急费,摸摸自己的上衣内口袋,硬硬的,似乎钱还在。见门紧闭,就掏出钱来数。都是百元钞票,数来数去少了两张。
想起曾决定送给程鑫一张。一摸,外口袋那张被成辛折了三折的一张钱竟还在。
这样算,钱只少了一张。成辛暗自纳闷,又不敢确信。
疑疑惑惑地想了一会,才想起要出门乘车返校要紧。
出了房门,大肚腩的女人还在。见成辛拎着行李箱往外走,不由呵斥起来。
原来是要成辛结账。
大肚腩的女人报给成辛一个数目。
“昨天说的不是这个价啊。”成辛质疑。
“乘以三可不是这个价?”女人眉毛一挑。
原来那先走的俩人并没有付住宿费。
成辛借机问:“你见那个军人和小姑娘了吗?”
女老板嘴一撇:“哪有军人!穿仿军装的!他们俩夜里两三点就离开了。”
“那么早?”成辛心下一惊。
“那个小妹妹生病了,男的背着她去看急诊,急匆匆就出门了,留你结账。”
成辛心下狐疑,对程鑫半夜急诊半信半疑,又不敢多说话。结完帐,问女老板怎么走回火车站。女老板一扬手,指指正要出门的阿妈,说,她正要到火车站拉人,你跟着她走好了。
成辛拖着行李箱,跟着阿妈,弯弯绕绕走出弄堂,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重新站在明亮中,成辛悄悄松口气。
坐上了返校的长途汽车,成辛忽然想到:跟生活费放在一起的学生证不见了!
如果学生证丢了,说明少的那张百元钞不是自己记错了,的确是被人拿走了!
这么一确认,成辛后怕得浑身燥热起来,头也昏闹得没法思考。
窗外一抹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在成辛微微发抖的手上。还好,有惊无险,现在坐在返校的汽车上。
年轻总是透着健忘的快活劲儿。
回到熟悉的校园,见到熟悉的同学,成辛又成了单纯而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甚至转眼遗忘了这段经历。
幸亏记日记的习惯,使她多年后又想起,确凿是有这么一件事发生过。又在某个午后,被余勒催着,当成一个饭后消食的故事,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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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勒!你削到自己的手指了!”苗贝贝大叫一声。
余勒像是才回过神,跟着大家一同低头看自己的手。
血淋淋的手指,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晕染在小白瓜瓜肉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成辛早已从床边跳起,抓起背包就开始翻找。如果她没有记错,余勒在背包的侧口袋里,给她放过一个迷你的医用救助包,酒精棉和创可贴是里面的常客。
“你真是的!听个故事而已,怎么就分神到竟然割破了手指也不知道!多疼啊!”成辛一边抱怨,一边仔细帮余勒擦拭血迹。
刀口太深,一边擦,一边流。成辛索性改擦自己的手指,擦完就紧紧帮他捏住伤口。
余勒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