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兰陵侯府中如何,轩王府的洗三宴总是要办的。
虽然出了高彤蕾之事,但轩王府的请柬却仍旧送到了兰陵侯府来。不过不是送给兰陵侯府主母淳于氏的,请柬上点名道姓只宴请了邬八月和高彤丝。
邬八月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高彤蕾做下这等事,轩王爷和轩王妃自然会对高彤蕾厌恶,连带着对教导出这样女儿的淳于氏也定然不喜,请柬上不写淳于氏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高彤丝和她,静和长公主是轩王爷的姑母,他们的这层关系无疑是要比兰陵侯夫人要亲近许多。
毕竟也是沾了血缘的。
高彤丝半坐在床榻上,表情恹恹的,对邬八月道:“大嫂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邬八月轻轻抿了抿唇,道:“彤丝,你还在想那日……”
“我没想什么。”高彤丝摇头道:“我去轩王府能做什么?轩王妃才生产,身体不一定就复原了,难道我和她一起骂高彤蕾?轩王妃所产之子乃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洗三宴前去恭贺的人定然不少,皇亲国戚排排坐……呵,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碰上什么说,说些不得体的话。”
面对这样颓丧的高彤丝,邬八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反而是高彤丝反过来安慰邬八月道:“大嫂不用忧心,我的确只是不想去面对那样的场合,才不打算去轩王府。你去了后记得替我同轩王妃说声恭喜。”
邬八月只好点头。
“大嫂放心去,瑶瑶和阳阳交给我照顾,一定没有问题的。”高彤丝一笑,道:“明日去轩王府,大嫂总不能将两个孩子也带去。真带去了,说不定被人说是喧宾夺主,那可就不好了。”
邬八月颔首。她本也没打算带两个孩子出门。
不过……
邬八月顿了顿,却是认真说道:“彤丝。虽然没有证据,但你也一直坚持认为,害死长公主的便是淳于夫人。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你的怀疑是对的,但就目前而言……我也是越发确认你的揣测。”
高彤丝微微一愣。
邬八月继续说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要加倍小心。”
“大嫂,你这是……何意?”高彤丝有些糊涂。
邬八月轻声说道:“还记得那晚轩王爷把彤蕾送回来的事吗?从我们到茂和堂,侯爷夫人一句话都没说……你不觉得。这和她平日里的为人很不相符吗?好像她……变了个人似的。”
高彤丝顿时瞪大眼睛:“大嫂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她昨日的确是……一言未发。这是为什么呢?”
邬八月摇头:“她心里如何想,我们从何知道?别的暂且不说,小心提防总是必要的。”
邬八月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彤蕾等同于是被轩王爷彻底厌弃了,今后……恐怕再没什么指望。彤薇的婚事不顺,况且出了彤蕾之事……虽然侯爷说,轩王爷已经答应将此事压下来,不往外披露,但这种事儿。纸里包不住火,权贵之家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些许风声,也必然会连累到彤蕾的终生大事。今后彤薇还能不能择得如意郎君,可就不好说了。再有就是……”
“高辰书。”高彤丝轻声接了一句。
邬八月点点头:“我对高二爷并没有什么恶感,相反的,因为你大哥对这个弟弟一直怜悯关爱,我对高二爷的印象很不错。”
高彤丝嗤笑一声,邬八月笑了笑,心里却是暗暗叹息。
高辰书当初和邬陵桃缔结婚约时,两人也曾相伴在一起煮茶谈天过。当然,闺中女子顾及闺誉。哪怕是和未来夫君相处,身边也定然会有一拨人陪同。邬八月自然也在其中。
那时的高辰书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邬八月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高辰书对高彤丝也未曾做过什么恶,但高彤丝因他乃是淳于氏的儿子对便对他这般厌恶。就邬八月看来,高辰书的确很委屈。
“最近几次看到高二爷,总觉得他要跳出红尘,遁入空门了。”
邬八月轻声一叹:“他终日礼佛诵经,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少。我刚过门儿时,见到他,还能看到他脸上有隐约的自我厌恶和狰狞,而现在的他……尤其那晚,不管我们说什么,侯爷做了什么,他都一直无悲无喜地坐在那儿,手里捻着佛珠,好似一个不理尘世俗务的方外之人……”
高彤丝闻言顿时一笑:“呀,那他岂不是要去当和尚?那敢情好,也等于是断了根,没了香火,更不可能抢大哥的爵位了。”
“彤丝。”
邬八月正色道:“你大哥从来不想要这个劳什子爵位。”
“我知道。”高彤丝莞尔一笑:“可淳于氏想要呀,淳于老妇想要让他儿子做下一任兰陵侯,我就偏不让她如意。就算是大哥不稀罕这位置,我也要想方设法给大哥抢过来。”
高彤丝握了握拳。
邬八月只能又是一叹,道:“行了,你大哥也不在,你说这个,也没意思。你大哥要是不要,你能硬塞他手里?”
高彤丝正要回话,邬八月抬手止住她道:“这件事先不提了,我们继续说府里的事。”
邬八月喝了口清茶,道:“侯爷夫人就生了这三个子女,当然,她最看重的无疑是高二爷。而现在,这三个子女似乎都已经没了前程,她心里不甘、愤怒、妒忌和仇恨……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那还真是不大好说。所以我们现在都要提高警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