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齐的话让对面的男子停住了下子的手。
“邬老怎么了?”男子问道:“他虽已不在朝堂,却还是文官之首,明年春闱也有他审考。有他保举,三甲不能肯定,可你的前途是一定有的。”
一边说着,男子下了一子,笑道:“你可要到绝路了。”
贺修齐低眼一看,顿时莞尔一笑,紧跟着下了一子,道:“有一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没到终局,可不能下断言。”
男子顿时一愣,然后恼道:“你诱计!”
贺修齐哈哈一笑,开始逐个捻子入棋盒,道:“兵不厌诈,是你只想眼前,而不思今后。”
男子颓然地投了子,骂咧咧道:“输了输了,不来了!”
贺修齐也并不生气,将棋子都收拾好了,方才盖上棋盒,慢悠悠地饮了口茶。
“喂。”
男子伸腿踢了踢桌腿,带得贺修齐身体摇了摇,手上的茶杯也晃悠了两下,洒了几滴茶出来。
“有事便说事,别动手动脚。”
贺修齐没好气地将茶杯放下,看向男子道:“你是不满我没帮你同八月说上话,还是不满我与你小叔相谈甚欢?”
“跟你说过,我不认他是我小叔。”
男子顿时瞪了贺修齐一眼,眼中竟还弥漫了些微的杀气。
“明焉,不要躁怒。”
贺修齐淡淡地笑道:“你不认他是你小叔,但他总是我的表妹婿。更何况,和他闹僵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与贺修齐对坐着的,竟是明焉。
“你少同我讲那些大道理,我才不会活得跟高辰复一样虚伪。”
明焉面露不屑之色,对贺修齐道:“我是想提醒你,要是那阳秋长公主知道你要娶她,真个对你上了心。非你不嫁,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贺修齐轻轻一笑:“大不了,就娶了她。”
“那官儿呢?不做了?”明焉怒道。
“当然得做啊。”贺修齐莞尔:“大夏没有驸马参政的先例,我不妨做一个首例?”
“大言不惭。”
明焉轻哼一声:“依我看。你还是通过你姑母,寻邬老帮忙比较靠谱。”
“你真以为,邬老在朝堂上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贺修齐轻轻哂笑,摇头道:“我要是真去找了邬老,恐怕将来,不会有好结果……”
“怎么说?”
明焉皱了眉头问道。
贺修齐却是轻轻将右手食指比在了唇中间,“嘘”了一声,道:“不可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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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婚假很快便过去了,明日高辰复就得回京畿大营里做事。
邬八月有些舍不得。
有高辰复在,都不用她和淳于氏等人打交道。
而高辰复一走。身为兰陵侯府女眷中的一员,她又不得不和淳于氏等人打交道。
邬八月有自知之明,淳于氏伪善,高彤蕾因轩王爷之事,对她也有些偏见。
而平乐翁主虽然看起来是和她站在一边的。但邬八月心里明白,平乐翁主明面上帮着她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过是攻击淳于氏的武器罢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平乐翁主与淳于氏之间攻伐退进的借口。
所以,邬八月既不想和高彤丝打交道,也不想和淳于氏、高彤蕾往来。
高彤薇话虽然不多,但显然也并不是善类。
邬八月不想和她们往来。可这种不能避免的事情,她总要学着去面对。
她有些担忧,也担心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心脏去面对这些人这些事。
而另一方面,她也并不想让高辰复觉得她没用,令他失望。
因此邬八月内心纠结,有些惶惶不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邬八月的闷闷不乐高辰复早已注意到了。
夜深宁静,高辰复搂着邬八月,两人额上还淌着薄汗,锦花被下的身躯重叠在一起。
“去公主府的事得过一段时间,总要找个借口。如果这时候便搬过去。难免落人口舌。”
高辰复耐心地对邬八月解释道:“一月之后是母亲冥诞,到时候我借着梦见母亲之由,提出前往公主府陪伴母亲之事,方才显得顺理成章。”
邬八月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道:“我不是在想这件事,只是觉得,明日你离开侯府,每隔三日才会回来一次……”
话未尽,高辰复便倾身在她鼻头轻啄了一下,笑道:“别太想我。”
邬八月脸微微红,想反驳一句,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到嘴边却又给咽了下去。
她又何尝不会想他呢?
“别怕。”
高辰复的声音沉甸甸的,却让邬八月觉得很安心。
他的手抚在她光裸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像是在抚摸一匹上好的绸缎。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不用顾忌。兰陵侯府不是我们的家,即便是得罪光了府里的人,又有何妨?我总在你前头挡着。”
高辰复从被窝中伸出健壮的手臂,抬手抓了抓邬八月的头发,笑道:“天大的事儿,我给你扛着。”
邬八月心下有些酸楚,她动了动唇,抬起一双湛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高辰复道:“如果……这天大的事儿,真的会让天塌下来呢?”
红烛微摇,高辰复回视着邬八月,道:“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顶不了呢?”邬八月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要真是顶不了呢……”
“顶不了的话……”高辰复一笑:“那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