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八月一本正经地胡诌:“父亲也知道高将军要娶女儿的原因,但回京后他总不能在提亲时将这个理由宣之于口。别人定然会问他,怎么会认识邬家女儿,又为什么要娶邬家女儿。如果高将军回京,顺带捎上女儿,他大可以说和女儿便是这般认识的。那他提亲也便顺理成章。”
邬居正恍然大悟。
但他仍旧有些疑虑:“若是这般说,对你的闺誉恐也有影响。虽然我们不以险恶用心来揣测他人,但也架不住别人乱想胡猜。若有那有心之人,许是会说这一路上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引得了高将军的注意。”
邬八月抿抿唇。
高门大宅里的妇人们表面上自然不会说谁谁谁的怪话,但私底下总是会传的。
父亲考虑的也有可能,邬八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她打定了主意,顿然不能现在回京。
邬八月想了想,道:“父亲此话有理。但高将军既然提了,父亲也总不好拂逆了他的好意。”
邬居正便面露为难之色。
他的确也因为这事是高辰复亲口对他提出的,他不好拒绝,方才有些迟疑。
“父亲。”邬八月将手轻轻搁在他的膝头摇了摇,道:“父亲应了高将军吧。女儿能多在父亲身边待上一阵,女儿也高兴。”
邬居正喟然一叹,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邬八月心愿达成,狠狠地松了口气。
邬居正一边要回高辰复,一边又要同陈管事沟通。
“这……”
陈管事有些为难,白胖的脸上露出两分迟疑:“二老爷有令,小的自然该听从。只是……”
陈管事搔了搔头:“不知道二老爷是打算让小的一行人先行回京,还是……待一个月之后,再随四姑娘一道回京?”
邬居正没有犹豫,道:“自然是等到那时候,与你们四姑娘一起回去。”
陈管事便苦笑道:“二老爷。小的一行人留在漠北,也不过是多一个月的口粮,也不耽误事儿。可威远镖局的师傅们恐怕会有意见……”
镖局做生意自是一趟一趟的,威远镖局的师傅们还等着尽快回京之后向邬府收了尾款。再跑下一单生意。
这般耽误在漠北,回去人家还只能龟缩在高将军带领的亲卫之后,护卫之责旁落,威远镖局的师傅们恐怕心里会生出芥蒂。
邬居正一想也想通了其中关节,他道:“你与威远镖局的师傅们商量,我们多付一些酬劳。就跟他们说,我舍不得四姑娘走,执意要留她一阵子。”
邬居正顿了顿,提醒道:“别告诉他们高将军的事。”
陈管事有些奇怪:“二老爷,何不让镖局师傅们先回去?将高将军搬出来。这理由也充分啊。”
邬居正摇头:“不可。”
若是将高将军搬出来,威远镖局的人回去一说,别人听了倒觉得是八月有意拖延时间就为了和高将军一起回京似的。
对她的名声自然有碍。
陈管事没想那么多,他虽心有疑惑,但见邬居正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只能闭了嘴,按照邬居正说的去寻威远镖局的师傅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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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威远镖局的师傅们虽有怨言,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对雇主也还算客气。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高辰复的行装也整理妥当,明日便启程回京。
他这次会带走三百亲卫。这都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和他有以命换命交情的兄弟。
走的前一天,高辰复去了邬家,和邬居正定了汇合的时辰,又见了单氏,言说要接她回京。奉她终老。
单初雪被北蛮人掳去,即便是不死,想来也不会回来了。单氏和单初雪母女二人今生今世恐怕也不再有相聚团圆的那一日。
高辰复又怎会让她一个人留在漠北,孤零零地终老此生?
单氏前几日染了场风寒,身子有些虚。邬八月在一边扶着她。
闻言单氏摇头,咳了一声道:“高将军不必挂念,我一个人在漠北也会好好或者。兴许还能等到初雪回来的那一日。”
“单姨……”
高辰复不忍对她说,单初雪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邬八月也知道高辰复的心意,在一边帮忙劝道:“单姨,单姐姐想必也是希望高将军好好奉养您的。犹记得那时情况紧急,我们与单姐姐分开,她还高声对高将军说,让高将军照顾您……”
单氏闻言眼中略有动容,而提到单初雪的邬八月,心中也忽然犯上感伤。
她吸了吸鼻子,再接再厉道:“单姨想待单姐姐有朝一日回来,能见到她,不一定要在漠北等着。单姐姐肯定希望能见到健康安乐的单姨,您又怎么忍心让她的心愿落空?”
高辰复在一边听着,点点头道:“邬姑娘说的正是。单姨,你同我回去,彤雅……初雪这边,我会拜托新来的守将帮忙留意消息。”
单氏静默半晌,言道:“且容我好好想想。”
高辰复为难地看了看她,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邬八月脸上,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
邬八月缓缓地点了个头,似是在说,她会帮忙好好劝劝单氏。
高辰复便微微吐了口气,点头道:“单姨明日尽可给我答案。”
单氏点了点头。
她又关切地问起高辰复回京的事来。
“高将军,一切事情都安置妥当了?”单氏问道。
高辰复颔首:“都妥当了。”
“这儿你待了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