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居正没有想过,邬家会派人来。
来人一行是二十来个,却是衣衫褴褛,颇为落魄。
领头的人姓崔,邬居正认识,是邬家庄子别院里的一位管事。
“这是……”邬居正迟疑地望着崔管事:“路上遭劫了?”
崔管事跪到了邬居正面前,声泪俱下地道:“二老爷,小的对不住二老爷和二太太,二太太嘱小的给二老爷送年货,一应的衣裳米面,全是漠北没有的东西,可谁知道半道上却遇上了劫道了,将东西都给劫走了,连马车都被卸了车,牵走了马。”
崔管事抹了把泪:“小的没颜面回去复命,只能带人继续往漠北赶,好歹要将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心意送到才是。谁知又因不识路途,在半道上迷了路,兜兜转转寻到漠北时,新年都已经过了……”
崔管事哀呼道:“小的对不住二老爷啊!”
说着就叩首下拜。
邬居正忙伸手扶他,叹道:“出门在外,有意外发生也是在所难免的。快起来吧。”
崔管事一脸惭愧悔恨地站起身,道:“小的丢了年货也去报了官,但听当地的百姓说,那片地方常有人劫掠过路的商贩,事情发生了也都报了官,但多半都是不了了之的结果。小的本想等着那边儿官衙寻回东西再赶着来漠北,白等了小半个月,身上仅剩不多的银钱也要见底了。没办法,只能走了……”
邬居正点点头,道:“不怪你们。若那片地方真的常有劫掠之事,而当地官衙却毫无作为,你们也莫可奈何。”
邬居正安抚了他几句,又让崔管事带人去给邬八月见礼。
崔管事带了二十多人来,邬家小院是住不下的。
邬居正也知道,崔管事等人走到漠北,想必也是处于弹尽粮绝的境地了。
邬八月吩咐了张大娘。煮了一大笼屉的馒头,招呼了崔管事带的人凑合着吃了一顿。
饭后,邬居正寻了崔管事,道:“漠北天寒。你们走到这儿也不容易。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撵你们走。”
崔管事忙拱手道:“是小的有负二太太所托,二老爷便是赶小的一行人走,小的也绝无二话。”
邬居正抬手止住他道:“倒也没有这般严重。”
“二老爷尽管吩咐。”
崔管事恭敬地俯首听训,邬居正道:“你们久留在这儿也并不妥当。歇息两日,我予你们一些银钱,置办一些干粮,你们还是回燕京去吧。”
崔管事忙应了是。
邬居正叹道:“记住,以后若要出远门,还是拖个镖局为好。”
崔管事立刻又下拜。悔不当初:“二太太将事情交给小的办的时候,也提过委托镖局行。只是……小的觉得这一行二十来人,多少都有些功夫底子,也不惧路上的牛鬼蛇神,是以并没有寻镖局。心想着还能给二太太省一笔银子。是小的托大了……”
听崔管事这般说,邬居正也想骂他了。
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到底是邬家的下人,事情也已经出了,想必他也明白自己的错处了,再骂他也无济于事。
何况,崔管事回京后,恐怕也会遭受惩罚吧。
邬居正叹了一声。这事在他面前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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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管事带着人在镇上附近的十几户农家借助了两日,养足了精神,便打算回去了。
邬居正想了想,写了封信给贺氏。
信中交代了这段时间他和邬八月父女二人发生的事情,关于邬八月被掳和高将军为救她而冒犯了她的事情并没有提,只在信末淡淡说了高辰复回京后许会向府里提亲之事。
信写好后。封好口子。邬居正将信交给崔管事,嘱咐他顺带将信带给贺氏。
崔管事自认为这是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自然是欣然应允。
送走崔管事,邬八月不由问邬居正。
“崔管事这次办砸了差事,府里损失的银两数额想必不会少。他回去,祖母和母亲会放过他吗?”
邬居正摇头道:“这便要看你祖母和母亲会怎么处置了。”
邬八月有些于心不忍:“损失的银两让崔管事赔也是赔不足额的,银两还不上,兴许就要挨板子。”
“挨板子也好,长点记性。”
邬居正摇了摇头,对邬八月道:“你以为真的如他所说,不请镖局,是为了给府里省钱?”
邬八月细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父亲的意思是,这笔钱……崔管事私吞了,所以才没找镖局?”
邬居正点头。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崔管事要是回府,指不定会被杖责身亡的……他何必回去?”
“不回去难道当逃奴吗?”
邬居正对邬八月笑笑,细细跟她解释道:“崔管事是府里的家生子,他爷爷的爷爷那会儿便是跟随你曾祖父的。崔管事全家都在府里,他一个人逃,那他爹娘妻儿呢?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想跑,和他一路同行的那另外二十来人,也是不允许他跑的。他们当中也有一些是府里的家生子,家里人也都在府里。况且,放走了崔管事,这揽最大责任的人,谁来顶替?”
邬八月细细一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来。
“那……会不会是崔管事自己昧了母亲给我们置办的年货?”
“这倒是可能性不大。”
邬居正道:“要做成这件事,别的倒不说,首先这二十多个人便要拧成一股绳,每个人都要分一点好处,也都要保证守口如瓶。你母亲让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