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适雯肚子里的这点儿兜兜转转,苏婉容看得透彻,大夫人这做母亲的,平日里心眼就多,又怎么可能瞧不明白?
早在自家姑娘递出香囊的那一刻起,大夫人就将苏适雯的心事儿给看得一清二楚。
苏适雯虚龄已满十五,明年开春及笄了,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大夫人近来就打算着眼给苏适雯觅一份好姻缘。
三皇子薛砚之生得俊美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尔雅的文华之气,与自己温柔清雅的二女儿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最是相配。
再者说了,就是这三皇子无意于殿上龙椅,以现下受建和帝宠爱程度,到时候再给封个王爷爵爷的,那都是极有可能。
自大姑娘被建和帝封了淑妃,若苏适雯及笄以后,也能嫁予三皇子这样龙血凤髓的人物,倒算是给她长房又长了次脸面。大夫人自然愿意苏适雯私底下多同三皇子亲近。
可是呢,在场的唯独也就那苏太傅不太愿意应允苏适雯这个请求。
饶是苏太傅官场上处事如何缜密,到底是个汉子,瞧不出女儿家风花雪月的那点心思。
他并非怀疑二姑娘欲要同薛砚之讨教棋技的意图。
苏太傅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苏适雯再怎么说是个闺阁少女,薛砚之身份再尊贵,礼数上讲也还是外男。孤男寡女的如何能够单独相处?
若此事被谁无意传出去了,苏适雯的清誉何在?他太傅府的名声又何在?
那大夫人毕竟从旁陪伴苏太傅几十年,一眼就瞧出他是个什么心思。赶忙出口道出拒绝言辞之前,笑盈盈地上前说道:
“雯姐儿这丫头平日里也鲜少欣赏钦慕个什么人,难得遇上了三皇子这般的人中龙凤。要求算不得过分,老爷便答应了这丫头吧。”
说着,大夫人暗暗观察苏太傅的脸色,话音一顿,笑着又道:
“老爷那些顾虑,为妻也明白。可是堂屋离那正门,原本距离不远。府中四处又都是丫鬟婆子的,说是雯姐儿单独送三皇子,其实倒也不算。就是被什么人瞧见了,咱们自个儿行得端,坐得正,没人敢说闲话。”
大夫人道中苏太傅的心事,太傅拧眉沉思了片刻,却是觉得这一番话其实不无道理。
于是就拱手给薛砚之道了个别,也就默许苏适雯亲自送薛砚之走这么一段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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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苏适雯同薛砚之穿过垂花门楼,正走在青石板铺成的曲折甬道。
自远处瞧看时,总觉得薛砚之丰神俊朗,清雅矜贵不可高攀。可如今离得近了,也难怪阅人无数的父亲都时常夸赞,三皇子此人儒雅和煦,没得半点皇亲国戚的架子。
一路上,薛砚之不仅对苏适雯知无不答,甚至十分体贴。
薛砚之的长随在几步之外,不远不近地跟着。知晓女儿家步子小,薛砚之刻意放缓了步伐,是以苏适雯与其比肩而行,也不觉吃力。
苏适雯见薛砚之对自己不仅仅是知无不答,甚至称得上是耐心细致的。一颗芳心跳的愈发快,就想着去大门的这条路再长些才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走到。
许久之前,苏适雯也曾把心思放在过太子身上。
可苏适雯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
言语间就察觉那太子殿下原本对自己无意。便是最后她硬是嫁给了太子,恐怕也就是做个小的,甚至极有可能并不受宠。
更何况,太子爷哪里有薛砚之一半的俊美脱俗。苏适雯一见薛砚之,就觉得此人既有才华,又有卓绝之气节,他日前途必然亦是无量。
虽然身份上远比不得皇太子尊贵,也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子皇孙,今后她嫁了过去,日子总也不会差的。
而这薛砚之呢,之所以在苏适雯面前端的是一副温声细语,细致入微的模样。其实一则是看在苏太傅的面子上,二则其实也是因了苏婉容。
记得前世苏婉容初嫁入他齐王府,他们也曾走过一段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恩爱时光。
那时候的苏婉容偶尔还会同他提起,闺中之时发生的一些细小的事情。
薛砚之知晓太傅府的几房夫人包括老太太在内,都不太待见苏婉容。唯独每每提到她这二姐时,苏婉容的眉梢总是含笑的。
因了爱屋及乌的关系,苏适雯一路上兴致勃勃地同他说道一些五花八门的事物,薛砚之听在耳中其实是有些意兴阑珊,甚至还觉有些聒噪。可他看起来却一点不耐的意思都没有,面上一直有礼地带着抹清浅温润的笑意。
可是薛砚之这些个心思,苏适雯却是无从知晓的。
路过前院拐角处的假石群时,恰巧瞧见一旁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
苏适雯心念微动,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她轻轻咬着唇瓣,满面娇羞地对薛砚之说道:
“三皇子,适雯觉着这树海棠花开得煞是漂亮。可这花儿长在树梢,适雯自己怕是够不着的。不知三皇子可愿意帮适雯折一枝下来,等下便插在适雯房中作个装饰也别有一番意趣。”
薛砚之怔了怔。
目光顺着苏适雯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真瞧见一树的垂丝海棠正泛着淡淡清香,饱满的花瓣朵朵下垂,随清风飘荡摇曳,就犹如云间的一片红霞,娇柔而艳丽。
不知怎的,薛砚之望着眼前这一片明艳动人的垂丝海棠,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姑娘的身影。
娇嫩纤弱,鲜艳灵动,可不正如这垂丝海棠。
薛砚之眸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