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莽笑笑,一边手里继续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一边柔声说道:“皇太后的话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往后她若是又难为你了,或是想往后宫里塞人,你处理不好,便来找朕,朕总是会替你做主的。”
苏婉容却是心道,这话说的容易,男人毕竟是日理万机的帝王,人家若是有意寻她难堪,辈分上又高她一级,他哪里能每次都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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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胤莽很早便离开养心殿上朝去了。
而苏婉容呢,既然已经晓得男人眼下无意纳妃。回去凤仪宫以后,她便顺理成章地吩咐下去,派人将玉芙宫连同曹巧儿在内的五位姑娘,全数打发出了宫。
除曹巧儿以外的四位姑娘,从前都是不曾来过皇宫的。宫内的富丽堂皇远远超过她们几人的想象,新鲜惊奇之余,那便是满心满眼的希冀憧憬。
都想在要这般奢华气派的地方彻底安顿下来,从昨夜起就盼着帝王临幸。每个人都抢在妆台前,恨不得把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全抹在自己脸上,就怕皇帝来了,在姐妹之间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
谁曾想,帝王的召幸未曾盼到,倒是等来了一道逐客令。说是她们几个皆没有入皇帝的眼,叫她们赶紧收拾行囊,午时以前速速搬离玉芙宫。
曹巧儿的反应倒还平静,温声温气地应了声是,就乖巧地收拾行李去了。
但是曹巧儿毕竟有皇太后这个义祖母坐镇,即便不入宫做皇帝妃子,将来嫁去的人家总也不会差的。
而剩下的几位却不一样。她们这种寻常人家出来的姑娘,空有姿色,出身平平,对于她们来说,一辈子若是能够嫁入皇宫,便已经是她们最最风光的出路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满心期待。甚至昨日面见皇后的时候,皇后娘娘言语间也对她们极是满意。怎么这一会儿,说变卦就变卦,就这么赶她们走了呢?
更何况了,自她们入宫以后,就只待了昨天一夜。皇帝甚至见都不曾见过她们,如何就这么草率地给她们判了“死刑”?
从骤喜到希望落空,几位姑娘心中不甘,说是想亲自面见圣上,如何也要讨个说法。
但毕竟只是皇太后送近来充盈后宫的人,说起来连秀女都算不上。当今圣上的龙颜,岂是她们想要面见,就能随便面见的呢?
过来替苏婉容传话的是倚翠。
皇太后的那点计量,莫说皇后娘娘自己了,就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了。
处心积虑地往后宫里塞年轻貌美的贵女,可不就是看不过眼她家娘娘得陛下独宠,千方百计地想要派人同娘娘争宠的么?
正因了这个,害得娘娘与陛下昨夜发生争执。若不是娘娘与陛下情比金坚,夫妻恩爱,还不晓得会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呢。
想到这里,此时瞧见眼前这些个,哭哭啼啼不愿离开的姑娘们,倚翠心中愈发生厌。
便把昔日做大宫女的那一套全给搬了出来,厉声威胁她们若是再这般磨磨蹭蹭地不走,便把御林军全给叫过来,拿刀架着她们的脑袋出去。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儿家,倚翠此一番威胁恐吓,只骇得她们两股颤颤,面色发白,哪还敢说出个不字呢。哆哆嗦嗦地便回去整理行李去了。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解决了纳妾的事宜,苏婉容这会儿单独回到自己的寝宫,正在侍女的伺候下,清闲自在地用着精致的早膳。不想这个时候,凝香神色匆匆地赶回来,禀报给她了一则不是很好的消息。
说是昨日下午,她的弟弟苏彻,在国子监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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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国子监午休的间隙,苏彻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官家公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两边都是气势汹汹的,闹到最后谁也没占上风,最后照顾苏彻的嬷嬷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小少爷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现下都还在屋里休养着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听完凝香的一番禀报,苏婉容不免蹙眉问道。
小孩子心气浮躁,相互间发生些争执在所难免。苏婉容刚重生回来的那段时日,尚在太傅府,彻哥儿也曾有过与别院的男孩儿打架的经历。
彻哥儿虽然天生毛躁冲动,可近几年间,实在已经收敛不少。莫不是她不在京城的这两年,彻哥儿一人在宫中,疏于管教,性子又恢复了从前那般顽劣?
凝香低声说道:“听国子监那边的意思,似乎小少爷在学术上,总是比同龄的学子们逊色一筹。有几个品性恶劣的官家公子,管不住口舌,背地里说小少爷资质愚钝,之所以能在国子监上课,全是仗着自己的爹爹是当朝太师,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娘娘的关系,夫子这才不得不给他走了后门……”
接下来的后续,即使凝香不说,苏婉容也能猜出个大概。
彻哥儿原本就是莽莽撞撞的性子,自尊心也强。从前便是最受不得别人说他学业不精,或者是脑袋愚笨,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此番被几个官家公子,以这等直白嘲弄的言语讽刺一番,那哪能忍得住呢?恼羞成怒之下,头脑一热,这才大打出手。
年幼的弟弟打架受伤,苏婉容这个做姐姐的不可能不担心。好在凝香说了,太医昨日就已经给彻哥儿看了诊,都是些皮外伤,小孩子复原的快,抹些药膏,安心休养几日便可以康复。
于是苏婉容又开始忧心另外一桩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