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花燮伸手拿起她喝过的那杯,毫不介意地凑近喝了。
明明桌上还有杯子,这人根本是故意的。
音盏红着脸,撇开视线,不想因为这种琐事浪费时间。
直接问道:“你觉得,翟家和神殿有关系吗?”
花燮喝水的动作一顿,如墨般的眸子反射着冷冽的水光,“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吧。”音盏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当年王京提到了神殿,但此事不便明说,于是含糊道:“神殿的人一直在寻找魔——血骨刀,必然常年在燕屋一带徘徊,而十三年前兽潮暴动,已经可以确定是人为……”
花燮看着她,“已经确定?”
音盏避开他的视线,“我让银星调查过,当年兽潮暴动时,群兽之所以会攻击驻守将士,乃是受到笛声指引,不然兽林那么大,为何全部涌向边防线,而最近的边防城却没有受到攻击。”
花燮放下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也不能说明此事与神殿有关,就在前不久,兽群离奇暴动,再次攻击了驻守军,难道也是神殿所为?”
音盏一怔,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若翟家和神殿真有勾结,那不久前的兽潮怎么解释,难道是窝里反自己打自己人?
可若指明这次的兽潮和神殿无关,岂不是要暴露自己。
她抬头,见花燮手撑着下颔,偏头笑容狡黠的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这人定然是猜到了什么,只是聪明地没有直接问,在这儿等着她呢。
罢了,他既然喜欢自己,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好吧。”音盏索性不瞒了,直接道:“这次的兽潮是我和银星弄出来的。”
花燮虽然猜到了,但听她亲口承认还是免不得惊奇,“真是你!怎么做到的?”
她曾说混沌之森有东西能影响群兽,难道她能掌控那个东西?
音盏伸出手指晃了晃,拿出银星搪塞自己那套,“这个嘛……是秘密,等以后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花燮挑起眉,看着她好一会儿笑了起来,“行,反正来日方长。你那么做,是为了对付翟家军?”
“确切的说,是为了对付翟天临和铁甲黑骑兵!”音盏眼眸微垂,声音冷了下去,“我的家人,族人是被他们杀死的。”
花燮眼眸缩了一下。
难怪,上次提及家人时,她说自己早就没有家了。
竟然是被翟天临屠杀殆尽!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拢,握紧拳头,恨不得自己握住的是对方的性命,翟天临,又是他!不仅断送了花旗军十万人的性命,还是害死音盏家人的凶手,这个仇,定要千万倍的讨回来!
之前他有专门调查过音盏,也调查过王京,试图找出双方交集的点,但一直没有进展,如果再加上翟天临,通过行踪排查就能锁定地点……
“当年王京找到我的家乡,似乎是为了一件东西,父亲说没有,他便以神殿作为威胁,说是凌篁大人的意思,当时我还小,躲在墙外偷听,正好听到这两句,也不知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总之父亲拿不出来,几次逼迫未果后,翟天临带着铁甲黑骑兵屠杀了我的族人,两百零七人,除了我和银星之外,无一幸免。”
音盏一直将身世瞒得滴水不漏,这还是首次对人提及,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是明显可见青色的筋脉,雪白的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
花燮心揪得生疼,覆手轻轻握着她,并没有多言。
他亲历过同样的悲痛,爷爷和二叔死了,十万花旗军虽与他没有血缘,却与花氏骨气相连,骤然间倾覆消亡,尸骨无存,伤痛一点不比失去亲人少。
哪怕过了十三年,那种撕心裂肺,空荡荡无处着落的悲痛依旧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当年的他虽然才六岁,灵魂却是成年人,站在战场替十万将军收敛尸骨时几度情绪崩溃,而音盏却是实打实的孩子,突遭厄运,颠沛流离,必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伤痛。
在这种伤痛之下,任何语言安抚都是徒劳的。
所以花燮只是握着她的手,将手心的温度传过去,安静地陪着她。
音盏并没有难过太久,她已经习惯了隐忍,在大仇得报之前,她要将仇恨压在心里,压得紧紧的,压到极限,这样才能逼迫自己不能忘,不能松懈。
接触音盏的人,都会觉得她开朗活泼,乐观豁达,根本想不到这姑娘心底藏着浓烈仇恨,早已形成了挥之不去的心魔。
对于她这个状态,银星一直很担心,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绷太久的话,等报了仇会情绪反弹伤及自身,或者心魔反噬失去理智。
只是银星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盼着她到了尘世间能交到朋友或者遇上喜欢的人,转移一下注意力,缓解因仇恨而紧绷的心弦。
音盏有没有喜欢上花燮另说,心里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的,其实从见到他第一面起,音盏就对他有着一种几近盲目乐观的信任,总觉得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害自己,所以被气得跳脚也从未真的生气过。
这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起往事,即便提的不多,到底是开了口,这才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里一松,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王京是翟家的走狗,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远在中州的神殿,所以我才怀疑翟家和神殿有关。”
“嗯,关于这一点,我会着重调查,你渴了吧,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