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到什么,突然一抹笑意在眸子里亮起,恶性萌生,很快隐去嘴角的弧度,转身看他。
“阿遥,你走的太慢了。快过来,看看那是什么!”
那一抹笑,带着好奇惊喜,点亮了那张明艳的脸,虽然是喊着别人的名字,但她是冲着他笑……
他不疑有他走向前,刚跟她并肩而站的那一步,黑靴下却传来一阵诡异的黏腻,缓缓送来被踩烂的独特气味。
龙厉动也不动,面具后的脸色难看到凶神恶煞,犹如恶鬼附身。
始作俑者就是她!
她用灵动的笑容当作诱饵,让他放下惯有的戒心,他才会掉入她的陷阱——
“哈哈哈!”秦长安不客气地大笑,不但如此,她双手拍掌,明明是幸灾乐祸,乐不可支。
好蠢。
谁能看到大名鼎鼎的靖王踩到牛屎的场面?简直是千年一遇!
龙厉眼捎微抬,冷眸里眯成一分阴狠,脑子里的一根筋清晰地断裂。
狼狈倒是其次,她明知他有洁癖,在一尘不染的环境里才能平心静气,偏偏这死丫头不怕死地捋虎须。
可是,在她知道他是龙厉后,他就没见过她这般从心而发,开怀大笑的模样!
他的心情,从愤怒到了喜怒参半,复杂交织。
他沉默着,身上缓缓溢出近乎危险的冷厉,移开黑靴,果不其然,草皮上一大摊新鲜软乎乎的牛粪……他压下心中狂啸的怒气,无声冷笑,下一刻,把她拉向自己怀里。
她踉跄了一步,整张脸贴上他坚实胸膛,更惨的是,她的绣鞋同样陷入还热乎的软糯之中。
眼皮微跳,她的笑僵在嘴角,清亮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郡主不是说过,要跟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他笑着提醒她过去说过的场面话。
“翻脸不认人,我也不是不会。”她险些将银牙咬碎,不过她的性子向来是遇强则强,一念闪过,她突然又有了笑。
看到此刻她的笑容,龙厉头一回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早已抬起遭殃的一只绣鞋,不留余地地踢上龙厉的黑袍,不但如此,还将绣鞋踩踏上他黑靴的靴面,把干净的靴子变得斑斑点点。
龙厉的那双黑眸,彻底没了光,阴暗的犹如万丈深渊。
“秦长安。”他念着她的名字,平和的不像话。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然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扛在肩膀上,飞快地朝着坡下的小河走去。
在帐篷内那个妖孽般精美的男人,好似瞬间幻灭,秦长安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遇到山贼头子了!居然把她当成沙袋一样扛在身上,她脑袋朝下,双腿搁在他胸前,不停地挣扎,还恶意地想把绣鞋踢上他的心口。
“把我放下来!”他走的很快,她的身子晃来晃去,很不舒服,她又急又气,不停地捏着他的腰肉。
他不发一语,踩到牛粪就算了,她还把他袍子上都弄得一塌糊涂,他源源不断的怒气怎么能消?
因此,不顾那在腰际不断掐捏又叫又骂的女人,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河边,才像卸货般把肩膀上的秦长安丢下。
平静下来,看着龙厉把黑靴丢入河里冲洗,继而脱下黑袍,他越是沉默,越显得厚积薄发。
这么一看,龙厉对她的忍耐,却是远超她的认知。
他蹲下颀长身子,看到顽固的牛粪粘在黑袍上不被流水冲散,眉头一拧,阴狠的眼神朝着她射来。
他在忍,需要忍很久,才能忍住不去掐死她。
秦长安回以他一记淡淡的眼神,淡然自若地脱下绣鞋,好似没感受到他浑身杀气。
是了,他骨子里的暴戾,怎么可能消减?
“你闯的祸,你负责。”他走向她。
“没人让你来这个满地黄金的地方,我出诊,你凑什么热闹?”她没好气地回。
他很确定从来没有这样的女人,能挑战他的极限,独自面对盛怒之下的他,没有眼泪,没有发抖,没有下跪求饶……这般的想法,却又轻易地抚平了他的万丈巨浪。
黑靴和绣鞋从河里捞出来,晾在一旁,两人短暂休战。
今晚,好死不死正是情蛊发作的日子。
她并不怕龙厉,但她知道面具后的人后,身心都产生了对他的排斥。那些夜晚的交缠,面对一张丑脸反而不会激发过往的不愉快甚至难受的记忆,但最后的一张纸既然捅破了,又如何假装不知?
殊不知,她若有所思的神态,清澈的眼瞳被阴影吞噬,全都落在龙厉的眼里。哪怕不用只字片语,她的情绪不如刚才外放轻松,除了些许紧张,还带着不该出现的……厌恶和反感,甚至还有从过往滋生的一抹恨意。
他不由地想起得到她的那一夜,她刚过十五岁,温如意跟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激怒了他,如今回想,那不是个最好的时机,但他死也不会承认。
哪怕没有温如意,当年的他,也不会放过她,势必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他就是这样,看中了就一定要得到,就算强取豪夺又怎么样?想让他给人做嫁衣,想都别想!
“回去吧。”他嗓音透着冷淡,却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取过她的绣鞋,往她的玉足上套。
秦长安默默睇着他,没有闪开,任由他给自己穿鞋。
他的表情被面具挡的严严实实,唯独那双眼满目清辉,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