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对主仆,我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了?你主子一心想死,还想拉我当垫背?”她不冷不热地问,眸光清凉如水,扫了小厮一眼。
“爷不想死……请郡主一定要救救他!”小厮又噗通一声跪下来,这一跪,让整个屋子的气氛更加安谧寂静。
她垂下眼,取下明遥脸上的面具,小厮眼神一沉,她却没看到。
撑开他的眼皮,再看看他的气色,跟往日没什么两样,她的手指掠过他的脸庞,发现他的脸还是凉凉的,没什么属于人的温度。
这一幕,惊雷看的心跳如鼓,就算面对一大群高手,也从未如此紧张急迫。
翡翠却是惨白着脸,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因头一回见到明遥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郡主怎么能平心静气地面对那张脸啊!
“你家主子有什么心结吗?”她凉凉地问。
“心结?”惊雷又是悚然一惊的表情。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个小厮也就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材能看,怕是没什么脑子。
惊雷对于主子三年前的事有所耳闻,但这种内情根本就不能在当下说出口!他满心矛盾,很快满头大汗。
“你们两个先出去,要唤醒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她下了逐客令。
等惊雷和翡翠退到门外,秦长安却是沉默了许久,很好奇明遥如今陷在何等的困境之中?
先来软的。
她俯下身,嗓音温柔。“阿遥,醒来吧,你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明遥依旧毫无反应。
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重重哼了一声:“明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小厮打的皮开肉绽,让他先去地府伺候你!”
很显然,小厮的死活对明遥而言,没什么分量。
那么,在他心目中最在意的又是什么人?
她神游天外,想到他在北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唯一的妹子都死了,那么,他最亲近的岂不就是自己?!
这样的猜测,令她面色一凛,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以往明遥的示好,她听听而已,不太放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惴惴不安,趁人昏迷不醒而做出这样的试探,感觉实在新奇!
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她再度趴到他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嗓音清冷,带着几分急促。
“明遥,你的女主人秦长安受伤了!你再不睁眼,她就要死了!你就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下的当然是猛药。
等了会儿,床上的男人还是没一丝一毫的动静,秦长安无奈摇头,可见男人的话也是不靠谱,他们两个不过是露水情缘而已。
正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力道,她波澜不兴的心猛地起了涟漪,转头一看,正巧对上明遥没有情绪的眼睛。
或许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的关系,他的眼不如往日深沉莫测,犹如深潭,而是过分清澈平静,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好似中邪一般。
“一听到我要死了,你就这么激动?”她好笑地勾起嘴角。
他还是直勾勾地瞪着她。
秦长安脸上没了笑。“你该不会真的在心里咒我死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跌入某人的怀里。
刚恢复知觉的人能有这身力气,她险些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了。他的双臂蛊在她的腰际,逼得她只能趴在他胸口,动弹不得。
两人谁也不说话,事实上,秦长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耳畔,唯独传来明遥心脏跳动的声响,砰,砰,砰,稳而不乱,很有力量。
她抬起长睫,柔和的脸庞泄漏几分难得的祥和,这般的独处,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体呼吸的起伏,他的眼神里有危险的光芒,表情带些异样。
“什么死不死的,你存心让我……”后半句,他没说下去,薄唇紧紧抿着,再没一个字。
她沉默半响,徐徐说道。“明遥,很少有人在生死攸关面前,还是选择保自己的主子。我虽气你背叛,但你很有骨气,我愿意留你一条命,等你我去南疆一趟,解了情蛊,你就走吧。”
这些话明明用的是温和的嗓音,却犹如利剑般射进他的心脏,他浑身绷紧,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感所笼罩!
活了二十三年,他从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唯独她……让他品尝到这种令自己反感的滋味!他最痛恨错过和失去!
只因为她那么若无其事地吐出四个字——“你就走吧。”
“秦长安,你听好了,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背后没有任何幕后主使。”他咬牙切齿,嗓音压得极低,却磨灭不了他心中的愤懑和激狂。
她幽然浅叹,无奈地摇了摇头,紧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虽然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想过,但她到头来,还是分不清该对明遥的食古不化而恨极,抑或对他的一心为主而添几分敬重。
冰凉的掌心贴上明遥的唇,她微弱的嗓音在空中飘荡。
“好了,别说了。你该累了,我也累了。”
“长安,其实我是——”他的声音来不及追上离开的秦长安,刚挣扎起身,却是滚下床去。
他绷着脸,脸色奇差无比,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到底还要他多么狼狈才好!她一心想着结束这种关系,还不如他索性告知她全部事实!
身后传出的摔倒声,没让秦长安回过头去,解药也给了,人也醒了,话也说明白了,什么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