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兵。”
“已经裁去许多兵。”
“这几年国家收入渐渐出现盈余,稍忍几年,国家积欠就能偿还清了,然后再用兵。”
“这是谁说的?敌人不是傻子,难不成坐等我朝慢慢偿还这个积欠?况且这点盈余又需要多少年才能偿还清楚?一用大型战役下来。就得几千万贯钱帛。试问不变法,能省下这么多钱帛吗?再者,不变法,我朝这些弊病怎么办?所以不变法派里还有一个群体。他们也不是坚持不变法,也看到国家的困窘,只是受到别人影响,才加入到了反对行列。”
这个便是指张戬,他在御史台。吕公著以及几个御史才下去,他们都是保守派,张戬必然被他们洗脑。
“然而青苗法确实是在摊派。”
“青苗法是在摊派,是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否则我也不会缄默不语,甚至让官家失望。但它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会使我朝更富裕。”
“靠几百万敛财钱吗?”
“不是,与敛财无关,但我还没有想清楚,还有时机也不成熟。我正在谋划安排,所以未说,但一旦执行,将会严重打击到不法富豪的高利贷,所以反对的声音同样不会弱,我也会成为奸臣。”
“不会,若真有那样的方法,我会举手赞成。”
“张叔,我只说一件事,你乐不乐意去做。国家隐田严重,可是国家用费浩大,故各地官员两税都不敢减少,然而隐田的皆是豪强。所以两税只能向贫困百姓摊派,导致贫者越贫。仁宗之时,派人下去查了几次隐田,皆因为反对声音浩大,不得而终。如果将这些隐田查出来,国家两税会增加。也给了贫困百姓更多的生机。张叔,你能不能上书,请求官家严查隐田?”
“这个,这个……”
“张叔,知道问题所在了吗?非是我朝穷困,在汉朝一户人家有几万贯便称为巨贾,但在我朝,只能算是小富之家,大富之家钱财能达到百万贯。现在问题是两极分化,一是国家越来越穷。”
“非是,我朝赋税越来越高。”
“当真?我只说一个问题,仁宗时税务与现在的税务相当无几,但那时户数仅是千万户左右,如今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万户。人口增涨,意味着税务可以适度增加,但国家税务有没有增加?至少户数增加,也增加了管理成本。所以说国家即便税务不变,实际是越来越穷。”
这个户数也不大准确,古代百姓不愿意分家的,然而因为宋朝计等户征税征徭,因此逼得百姓子女众多者立即分家,好将等户降下去。同时又产生了诡名子户,就是一些地方将名下财产划在几个甚至几十名子虚乌有的户数之下,好来逃避更多的徭赋。故有人说宋朝的户数实际人口远不及唐朝。
不过宋朝的户数还是远大于实际户数的,因为还有一个群体,那就是隐户,宋仁宗时周湛以江南西路百姓因为徭赋不均,巧于隐匿,于是搜查了一下,查出隐户三十户。李司户部判官李琮查了一下两浙路的逃绝户,居然查出四十万隐户。一路就有几十万隐户,放大到整个国家,得有多少?
况且还有不计入户册的蛮蕃,但那个无所谓了,反正大多数国家不向他们征税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巨下面一个问题:“人口繁衍无限,大地承载有限,因此每一朝一代,一旦人口达到了六千万,都先后产生了危机。然我朝百姓人口早就超过了六千万,张叔,怎么办?国家越来越穷,贫者越来越穷,一个个自称为君子,特别是庙堂之上的重臣,有许多人薪酬达到了几万贯,家有无数田宅坊产,可有几人拿出一部分周济贫困百姓?为什么木棉司迁徙福建路百姓,那么多人反对?原因很简单,贫困百姓迁到两广,给了他们生机,然而当地的豪强们就不能雇佣到足够的佃农工匠。张叔,为何你不指出来?”
“何谓良好的变法,一是想办法使国家支出降下来,二是开源,所谓的开源又分成两种,一是真正的开源,比如说木棉司,但这种开源谁能想出多少良策?就是这样,各个豪强仍想狠狠地咬上一口,也必然被豪强早晚瓜分掉,国家所得越来越少。二就是分均,从豪强身上剥夺一部分财富。减轻贫困百姓困难。比如说是青苗贷,真正的贫困百姓,张叔,你认为有几个官员会放给他们。恐怕他们饿得马上就要死了,官吏担心收不回青苗贷,于是不放。张叔,这回你明白反对的原因吧,不是青苗贷扰民苛民。而是变相强行地从豪强身上拨下了一根汗毛,于是让他们不满了。这就象当年的榷茶革新一样。”
王巨说完了,张戬也傻眼了。
这是王巨将张戬当成长辈,才苦口婆心劝说的。
但张戬是君子啊,心地光明,于是在临别前,又将王巨这些个问题抛将出来。
…………
又一个大朝会开始。
一个不平静的朝会,反正这段时间朝会上在吵,散了朝会还是吵。
东西两班许多大臣目光敌视,似乎空气里也充满了刀光剑影。
不过王巨在人群里很安静。这段时间他仿佛消失一般。实际王巨裁减军器监官吏同样也得罪了很多人,但他那一泼,让许多大臣也心寒了,一般大臣也不大愿意找王巨的麻烦。
赵顼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听着大臣争辨。
这时陈襄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