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表示很为难。
做为他的本心,想不想对冗官动手?同样想动手。事实史上冗官冗兵冗政,他都动了手。但不能现在动手,这一动手,纯是得罪人的活计,自己还想上位吗?
于是王安石说道:“陛下,官员实在太多了,不过想裁减恩荫,须两府宰相一道商议,此等大事,不动则己,一动则天下喧哗,已经是超出臣现在的职责范畴。”
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什么都说了。
陛下,你还要不要想臣好过,好过呢,这个裁减恩荫就不要找臣商议,不想臣好过呢,那让臣说,臣就说。
“徐徐徐,”赵顼也哑然失笑起来,自己是操之过急了。
其实今年好多了,有一个八百万,与没有这个八百万,那可是两码事。至少河北大灾,能拨出一些钱帛救灾了,而非是象去年那样,百姓们,你们自己找出路吧。史上就这么干的。无奈,无钱,于是官员们继续装聋作哑,甚至都没有象治平元年那样,发出诏书罢一下来年的税务。但现在有了这八百万,朝廷陆续拨出一些钱帛赈灾,又下诏书,免来年受年州县百姓两税。
另外还有一个收入即将到来。
棉花制品运到了。
实际棉花早在七月下旬就开始收获了,但那在广南东路,不是在京城。还要变成棉制品,然后一步步搬到京城来。
这次是由内库赵姓太监监押的,还带来了苏利涉与吕居简的两封密奏。
收入无关,因此吕居简的奏折无需禀报东府与三司,当然,两府宰执也清楚这件事了,内库就内库吧,内库也空空如也,去年迫于无奈,各宗室子弟的薪禄都稍稍克扣了一些。内库也要补血啊。
赵顼先打开吕居简的密奏。
吕居简没有表功,也不用表。这事儿做好了,他自然就有大功了,因此只说了一件事。
赵念奴好心,吕居简当然不知道了。以为是朝廷好心,采办了一些黎布做棉被棉衣的外套,这利于两广安定团结嘛,两广官员举手赞同。但苏利涉手中没钱哪,必须从两广收入中抽出钱帛垫付。
不过这个数量很少。主要是原棉被,就是棉被,没有棉套,运到京城,再让内库的太监找到京城商人团行,商议价格,再由商人出售,否则这么多棉被,内库有什么能力卖完它们?
实际从筑围修水利开屯开始,内库带去的钱帛也早用完了。广南东路早在夏天就开始垫付,甚至提供了许多无偿的劳役,替内库助役。当然,从长远来说,十年后这些地按照契约,依然交只是暂时性的经营。
反正这也是一笔扯皮账。
另外就是棉花的运输,走的就是虔州私盐道,这条私盐道名气太大了。广盐产量大,但多是汉蛮杂居。因此不能实行榷盐法,只能实行通商法,因此盐价低。
虔州属于江南西路,用的是淮盐。而且是榷盐,想一想淮盐运到虔州的成本,再加上一道榷法,于是两地形成巨大的价格差,许多广南东路与江南西路的不法商人与五岭的生蛮勾结起来,贩广盐入虔州。或者荆湖南路。
闹得厉害时,一度导致潮广等八州豪强差一点举事,还导致了一次规模不小的起义,杨家将另一人文臣杨畋前去都没有处理好,最后朝廷用招安的办法,才将那次危机化解。后来朝廷陆续派出许多良臣去处理,情况稍缓了一缓,不过这几条私盐道上私盐仍没有杜绝,也没有办法杜绝,最后大家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官道是河南到湖北,到湖南,再到岭南。不过私盐道就很多了,从龙川水或始兴水溯流而上,什么时候不能通航了,什么时间上岸,翻过五岭,进入赣水或耒水与湘水,通达江南西路与荆湖南路各州县。
这次葛苏二下去主要就在龙川水一带,离福建路近。
开垦了一千多顷耕地,部分是“自留地”,提前分给移民种植粮食与蔬菜,余下的近一千顷全部种上了棉花。
因此有两条路,春天到来,海船一下子运到杭州,甚至可以直接运到密州。不过那要等季风,这个冬天就错过了。所以只能走这条私盐道,溯龙川而上,再从岸上走一百多里的山地,进入赣水,再用船运到京城。到了虔州地界就好办了,宋朝最大的内河官船基地就在虔州。
不过想要长期经营,必须要将这条道拓宽与拓平,再派两营土兵守戍,就是不为这个私盐,对于广南东路的发展也有好处。但这需要一笔不菲的钱帛,同时还需要大量火药。
另外棉制品虔州再运到京城,还得需要一些运输成本。
同时今年会有更多的水利,也会有更多移民到来。因此吕居简与广南东路转运使协商,先借两百万钱帛,交给了苏利涉与葛少华,有这个钱水利有了,修路成本也有了,运输成本也有了,百姓的工资也有了。
然而广南东路的收入是属于三司的收入,而非是内库收入,于是吕居简在奏章里再三提醒,反正这些收入也要运到京城的,因此让赵顼必须从内库这笔收入里拨出两百万钱帛,交还给三司。
赵顼哑然失笑,他又想到了王巨的话,也刻意提到了这个道路的拓宽,大约有四五条私盐道吧,虽然在五岭拓宽道路有点困难,但有了道,说明有了基础,这几条道路意义王巨也早讲过了,与吕居简所写的大同小异,因此立即回批了一个字,准。
这次看苏利涉的密奏,也提到了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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