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大臣再次劝说,赵顼又被忽悠了,准备丢弃绥州。
这时郭逵也刚好赶到京城,准备去延州接任,看到情况不妙,连忙说道:“陛下,贼寇既杀王官,朝廷又弃绥州不守,见弱之甚。越是软弱,贼寇越是欺凌。当如先帝时,先帝对西夏不可不厚,然西夏如何待我大宋?十万大军。兵临大顺城,难道他们仅是为抄掠而来?还不是想图我庆州?再说嵬名山举族来投,我们如何处置?不安不妥,一安置,绥州一还。几万户帐,往哪里安置?”
但是主张弃绥州的人多啊,郭逵迅速就被一大堆唾沫淹死了。
滕甫说道:“陛下,请速下诏书,弃绥州,以免不测发生,再下诏书,继续将种谔随州安置,不,安置到岭南。以儆效尤。”
本来赵顼已经让他们说动了心,但最后一句,反而让赵顼产生了怀疑。
种谔是有错,但用心是好的。
再说国家如今缺的不是文臣,有用的没用的文臣太多了,缺的是能打仗的武将。
难得出了一个能打的武将,干嘛残酷对待?
所以挥了挥手说道:“散朝。”
大家散朝,赵顼来到集贤殿,找到王巨。
不过这时候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王巨听完后,说道:“臣只说四件事。第一件西夏旱灾严重,加上两场大败,严格说是三场大败,前年让臣打败了。去年让臣与蔡公打败了,今年又于绥州让种谔打败了,旱灾加上士气低落,西夏如何出兵?”
“第二件事,国库严重亏损,知道的人不多。也不敢对外说,即便契丹会知道我朝财政紧张,但不知道会如此紧张。因此他们看到我朝与西夏人斗来斗去,会持着什么态度?观望!除非分出胜负,他们要保持均势,才会出手。或者真正大战起来,他们会派使来勒索,捞取好处。非这两种情况,他们是巴不得我朝与西夏斗来斗去,互相削弱。”
“第三件事,即便西夏出兵,可能明后年也确实会出兵。然而现在不同于庆历之时,沿边有诸多堡砦,正是这些堡砦,让我朝财政越来越困难。但也是因为这些堡砦,使得陕西更安全。比如大顺城之战,西夏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也分了兵,分兵于华池镇。但敢不敢分兵庆州城?不敢。为何。若分得多,前有大顺城阻挡,粮食供应不上,甚至一旦粮草为我军所乘,他们反而会大败。若是分得少,正好是让我军分而歼之。因此即便入侵,危害也是边境之处,不会危害到庆州,包括延州的安全。”
“第四件事,陛下既然让韩琦总掌陕西军政大权,为何不听听韩琦视察后的奏报?陛下,主要你才即位,朝堂大臣分成战和两派。你说要绥州,有人反对。说不要绥州,也有人反对。但韩公虽下去了,他余威还在。他说不要,要的人不敢作声,他说要,不要的人同样不敢作声。陛下,何不乐得清静?”
赵顼傻眼了,那样,朕还是皇帝吗?
“陛下,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策略。比如仁宗之时,朝堂那些大臣少了嚣张跋扈之辈?看看仁宗如何掌控他们的?因此臣曾听到过一句话,难得糊涂。有时候装糊涂却是一种好办法。”
“难得糊涂?”
“不是真装糊涂,心中得清楚,只是表面上装糊涂,一种手段,一种有效的手段。”
“王巨,你真比朕还小上几个月?”
“陛下,旁观者清,与大小无关。对了,臣的那本书印出来了,明天臣带给陛下看一看,大约翻了翻,估计韩公的折子就到了。”
总之,现在的赵顼就象雍正时那样,康熙晚年好好好,结果留下一大烂摊子,特别是官员向国库的借款,生生将国库搬空了。于是雍正派人讨要,诺敏便到了山西,结果诺敏手下出馊主意,向晋商借钱,然后谎报政绩,俺不到半年便讨清了欠账。雍正大喜,亲书一匾,天下第一巡抚。
最后真相被捅了出来,诺敏是好同志,没有贪,甚至清官田文镜下去查的时候,他亲自在种粮食种蔬菜,但为了这个“讨清欠账”,狂征暴敛,连百姓过桥都要收钱,强借富商钱充账,富商不乐意啊,是官员欠账,俺也没有欠账,于是富商大逃亡,民声鼎沸。于是让雍正腰斩了。
雍正被诺敏打了一个大耳刮子,清醒过来,发恨处理政务,成了史上最勤劳的皇帝,没多少年,活活累死。
两者性质很相似,但赵顼现在面临的情况比雍正更严重。
结果也不同,雍正虽然将自己累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好底子,交给了乾隆。赵顼给宋朝留下的是一个党争!
因此王巨说道:“陛下,徐徐徐。”
不能急躁,看看这一急,又让大臣们忽悠住了。
“王巨,明天将那本书献给朕。”赵顼苦笑一下说道。
不过王巨到了京城,确实也是及时雨,这段时间碎碎地上了许多政治课,对赵顼大有帮助的。
然而事情临到自己头上,王巨也不淡定了。
第二天,王巨将这十册书送给赵顼。
赵顼看得津津有味。
这套书不但讲了种种公式,也侧重了实用性,还讲了一些科学原理。例如彩虹,现在没有镜子,但有冰,有荑子,王巨便举例了光的七色。
再比如现在有人认识到虹吸原理,但还没有注意到压力与压强关系。王巨也略略做了一番解释,还利用这个原理,设计了一个长竹管,将它们密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