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疑是怒了,就像是一只野兽发觉自己的领地被别的野兽踏足,自己布下的气息,被别的什么气息混杂浸染一般,又像是孩童发现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抱在怀里一般,占有欲被狠狠挑战。
“我待你不够好?还是说那只臭虫比我更好?”他定定地看着她,手扼住她洁白莹长的颈子,十指包在她双颊之上固定着,不许她偏移丝毫视线。
金钗顶端有青玉,瑚珠,赤碧玺,紫水晶,蜜蜡制成的栩栩如生的花朵,以翡翠为叶,用金丝连接缠绕,美轮美奂,像是真花开在金枝上一般生气勃勃。
即使经过了十几年的时光沉淀,它也依然精致夺目到让人不愿离开眼睛。
“这可就是皇上您当年斥重金请名匠为凤齐打造的那支多宝钗?”宋皇后忽然惊讶出声。
皇上多看了几眼,点点头,道:“应该是不错。”
底下便有人开始细声讨论起楚宥和凤齐长公主的关系了,毕竟金钗是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哪有女子会轻易把这东西送给一个男人,哪怕那是她的堂兄。
“祁王爷,王妃的钗如何会到你那去?”洛骞虽然不记得凤齐长公主到底有哪些钗环首饰,但是听了宋皇后的话,他顿时坐不住了,一张老脸漆黑如墨,好像已经亲眼看到凤齐长公主为他戴绿帽子一般。
楚宥别过头撇了一眼洛骞,温和的眼中有些朦胧不清的东西,他回答,语惊四座:“当年,凤齐曾经差人以此为信,向我求救。”
四周哗然。洛凌霄皱了皱眉,见莲肆只是平静地站着,便也按捺下激动,静静看着他们。
洛骞顿时怒不可遏,拍桌道:“胡说八道!王妃贵为亲王正妃,又是长公主,在洛王府里养尊处优,有什么好求救的!”
皇上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楚宥说的是什么,只是一脸吃惊。
楚宥露出一个无奈而荒凉的笑容,他道:“我当时出使月河国,人不在京城,待回来家奴转交金钗复述来人的话时,凤齐已经因难产而死了。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只有这支金钗。”
洛骞的脸白了个彻底,林氏的眼神也越发躲闪。
“祁王,陈年往事不要再提起!”皇上忽然轻声咳嗽了一声,阻止他说下去。
楚宥眸色一黯,只能抱手道:“是,微臣遵旨。”
及笄礼继续,洛凌霄半跪下来,接受楚宥的三加。
楚宥温柔地把钗插入她的云鬓发髻之中,叹了一口气,笑道:“你很像你的母亲,但是比她更要坚强、不折、聪明。”
“多谢堂舅舅。”洛凌霄对他印象不错,遂而真心一笑。
洛骞越想越气,自己的女儿,却宁愿让三个外人为她加笄,也不愿意得到自己这个父亲的祝福。当真是不孝女!家门何其不幸!
幸好,他还有一堆子女!
忽然想到洛凌凤,他心里忍不住温和了些,虽然凤儿教他失望,但是好歹宠了这么多年。
她也是今日及笄,到明天,大概天下人的口里都会传扬她有多温柔善良,而九千岁和洛凌霄这场奢侈的宴会,便会相应变成“搜刮民脂民膏”的铁证!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阵冰冷的目光射向他的方向,打了个冷颤,往目光源头看去,九千岁刚刚慢悠悠转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