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江郁寻思着身后的怨灵惨叫连连,好心地去给他买了一把伞。
毕竟这大太阳热得人难受,江郁自己也想遮遮伞。
身后那怨灵就躲在伞下,却被他呱噪的声音吵得心烦。
“她杀了我。”
“哦。”
“帮我申冤。”
“我不管闲事。”
“你不帮我为何阻止我报仇?”
“孩子谁养?”
“那我的命活该这样就没了?”
秀才鬼发泄出自己的怨愤:“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懂不懂?”
江郁脖颈发凉,莫名地缩了缩,“你真失败,一个大男人,还靠女人养。”
秀才鬼心底一噎,捂着心口道,“但我有功名在身。”
江郁冷笑,“妻子儿女都养不好,靠女人来养活你,还要这个秀才的破名能有什么用?”
“官老爷面前可以不下跪。”
江郁笑:“那你好棒棒,如今死都死了,除了我也没谁能看得见你,还觉得自己这秀才的名头能给自己什么特权吗?”
秀才鬼不信,他认定,自己能不被黑白鬼差勾走,便是他命不该绝。
“我幼年时母亲带我去批过命,我是文曲星君下凡转世,若我这辈子不死,三年后定然是官袍加身,衣锦还乡。”秀才鬼沾沾自喜地说起:“因为我是神仙,因为我没那么死,如今出现了一些波折,但肯定能有什么办法,让我起死还生。”
“待我起死回生那一日,定然要把那恶毒的娼妇给休了。”
说起妇人,秀才鬼的语气渐起阴鸷。
“那个夺我命的小娼妇,说什么孩子这些年跟着我受苦受难,忍饥挨饿,也不想想我们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有的吃就行。就算是皇帝,睡觉不也还只睡一张床。”
“到时我若当官了肯定会让孩子过得好好的,让她擦亮眼睛自己看看自己努力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一个家。”
“若是读书无用,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地去科举做什么?”
江郁道:“我记得我爹跟我说过一句话。”
“宁可跟着讨饭的娘,也不要跟着做官的爹。”
秀才鬼神色微顿,“为什么?”
“看看你自己。”江郁余光微转,瞥过一眼便嫌弃地离开。
“对了,你爹是做什么的?”秀才鬼突问。
“当官的。”
秀才鬼心口被掷了一箭。
“我爹才考一次就是二甲的进士,这说明什么,有些人没本事就是没本事。”
秀才鬼心口一阵发凉,千疮百孔。
······
江郁在一座酒楼停下。
真不知道自己是跟这太白楼有仇还是有怨,怎么三番两次来这里吃饭。
江郁都不爱吃这里的东西了。
“这就是你买那避毒珠的地方?”
秀才咬了咬牙,牙关紧咬得嘎吱作响,“你既然帮不了我申冤报仇,为何还要问那么多?”
“为了那些如你一样深信避毒珠功效的无知蠢货。”江郁越过门槛而进。
小二起身迎了过来:“江小姐,您,来吃饭啊?”
江郁都可以感觉到他僵硬的脸后藏着的无可奈何。
想来是巴不得江郁马上从这里离开才是。
江郁面色僵僵,将伞拢下,“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来吃饭。”
兴许是来这里办事办得多了,一点胃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