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不周学堂,已经是鸟走兽散,寂静寥落,空荡荡的长空如同被洗过,深深的墨色,找不到一丝差异。
江郁在南考场附近找了些石砖,但数量少,大多也是残缺不全,江郁一并将它们给搬到破损的角落处,又找了黏土和一些风化的石块,便准备要在那破损的墙面上填补起来。
破损的墙角最初是被一旁枝桠丛生、树根凸起的大榕树给挤坏的,当然也少不得后期一些人为的因素,只是墙角外便是一段崎岖山路,而下面是山谷,险象环生,很少有人敢像江郁这样从这个地方逃学。
修着修着,江郁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当她看着这个试图从墙角破洞处钻过来的蒙面英雄好汉,江郁不知哪来的机智,手上一石砖便下意识地往他脑门上拍去。
只听他一声闷哼,墙角处的大脑门也不见了。
也不知是吓得跑了还是掉进山谷下面,江郁忽然有些心有戚戚然。
接连两天拍走了两人,自己这娴熟的技艺果真无法鄙睨。
将墙根匆匆用石块掩住,抬脚踹了踹,确保不会那么容易便被破坏掉后,江郁甩了甩手上身上的灰便走,打算明天还是跟占景说说这墙的隐患。
这年节,便是连女子学堂都不安全啊!
......
......
披着夜露回了合欢坊江家后,便又被父亲说了一顿“怎么又晚归,身上还带着满身的酒气,身边也不带个人,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女儿身上,早就该被关祠堂了。”
随后又问起了今日御试的情况,江郁报喜不报忧,说白了还是怕他跟昨日一般地唠叨便不好了。
大概是自己缺少一个母亲的缘故,父亲为了照顾自己都染上了“父式唠叨”。
被老父亲一番教育后,江郁将人给送出门外,他却将双手拦在门板上,扭过头来说道:“阿郁,我方才在坊内故意绕一圈再回来,看到姜彧被送回姜府了。”
“回......”江郁顿了一顿,咳嗽了一声:“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躺在兵马司或屯营里面,人没事吧?”
江安允皱着眉,没点头也没摇头:“听说你出事前是与姜彧在一起的,那你有没有见过伤了他的凶手?”
江郁推着他肩膀的手微顿,“他现在也没醒吗?很严重吗?会......会不会死啊?”
江安允抬手拍了自己胳膊肘一下,怒道:“怎么说话的?姜彧父母为国牺牲,姜家就留下这可怜的一只独苗。”
江郁嘟着嘴闷声道:“咱家也就我一根独苗苗。”独苗苗得宠的。
右边胳膊肘又是一击:“他姜彧这些年都是由他的外祖父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便是连陛下都对他疼爱有加,更是给足了他机会让他去军营里历练,知道他日后也想走战场这条路,为父母双亲报仇,更不知要说这可怜的孩子些什么,既心疼又赞同。
因为他真的是难得的将相之才,当先锋骁勇,当元帅足智,可你怎么就总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而你呢,逃学逃学,你逃学都是去干什么了,你去睡觉,竟然是去睡觉,我也不怪你了,可你还梦游,我也不怪你。
你除了逃学睡觉运气好这点外,还真没看出你比姜彧好在那里,人家都是一脚一脚才踩出今天这的成绩的。
可你什么时候也给为父争气一点,为父也是要面子的。”
江郁摸了摸鼻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梦中的自己被姜彧退亲后,父亲没事就往自己跟头来说姜彧那混蛋有眼无珠,狼心狗肺,迟早会为退亲的决定而抱憾终身。
而那时的自己总是被他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时过境迁,看来那些都是骗人的。
江安允蹙眉:“我以前,我以前不也是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吗?要是你和他看对眼便好,他可是为父心满意足的女婿之选。可惜你......”
江郁将人一把推出门外,紧锁房门,“既然他这样好,你找他当你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