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茶？”王行问道。
“野山籽。”
林奕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两个铜板可得一斗，十七个铜板可得一石。”
王行手腕微微一抖，愕然道：“如此之廉价？”
“不妨尝尝。”
语落，林奕已然将茶沏完，端去一小杯递与王行。
轻抿一口。
似乎是不曾尝出其味，王行剑眉微皱，再品一口，这一口非轻抿，而是热饮过喉。
“好苦！”
王行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交谈之人，他涉世不深，成日都淫浸于科技一域，做不到城府深藏，也做不到假面言笑。
说苦，便是正苦。
林奕咂了咂嘴，停顿些许，说道：“苦便对了。”
王行放下茶杯，不愿再尝第二口，不过却对此倍感兴趣，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林奕笑而不语，连饮好几杯后，这才停歇了会。
少顷过后，他才似笑非笑的指了指那杯茶，说道：“王兄不妨再多尝两杯。”
“嗯？”
王行面容略苦，说实话，这种茶喝起来，他并不是很欣赏。
可不知怎么，自己鬼使神差地再度端起了那茶杯，在林奕的注视下，满头雾水地又喝了几口，惊讶道：“这……”
味道变了！
王行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再尝的这两口，与先前所尝，有些许差别。
只是，依旧很苦。
“品茶，不能拖。”
林奕说道：“在与王兄交谈间，这杯茶已经过了三巡香，原先淳朴之味，如同战场诛杀间，悄无声息转变，再品，已是茶非茶，叶却依旧是叶。”
王行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笑道：“让林兄见笑了，王某……不懂茶道。”
“王兄说笑了。”
林奕摆了摆手，随口道：“真说起来，林某也对茶道一事，并不知多少，茶道之人品茶，品的是一个意境，而林某品茶，只不过是品一个人生罢了。”
“人生？”王行楞了一下。
“人生。”林奕点头重复道。
回首往昔，青牛镇的过往，历历在目，见过太多人的生老病死，从咿呀学语，到迟暮夕下。
其实，林奕并不喜欢杀人。
他所喜之事，无非三种——
弹琴，雕刻，喝茶。
能在午后的黄昏，静躺坐于老椅上，摇着黄粗扇，浊眼笑看万物之道，脚边趴着一条大黄狗，此乃林奕梦中之梦。
“林兄的人生，有这般苦？”王行忽然问道。
蓦然间，林奕喉咙微动，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是，
他盯着王行的慵懒眼眸，说道：“正是因为有太多像王兄这般的人，林某才会过得很苦，悠闲的日子，永远无法得到平静与安宁。”
王行笑了，“和聪明人说话，果真舒适。”
林奕云淡风轻收起茶具，叹息一声道：“说吧，王兄费尽心思，此行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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