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来人,给智绝上尊上酒!”杨回闻言连忙招呼着道。黄赢的话被小智打断,再想接着往下说,却见殿内的气氛已经被小智的打岔给转移到了酒上头。他深深看了小智一眼,冷哼一声朝着坐席上走去。而小智,却仿若未觉一般跟左右邻座们推杯换盏起来。
“这个黄赢,居然想着趁此机会向我青丘城发难!”一场即将酝酿而起的风波,被小智和尚一句话给平息了下去。宿嫣然冲对面的小智点头致意,随后对程昱传音说道。
“他没证据,有证据刚才直接就抛出来了,用不着去煽动旁人的情绪。咱们不怕他,惹急眼了我跟张爷走一趟,让他们再痛一次。”程昱昂首将杯中的酒喝下去,随后将酒杯啪一声放到桌上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本身做不到的事情,就喜欢去煽动别人来替他做。而且奇怪的是,还有不少人习惯于被人煽动。生活不易,大家各自养好家,顾好娃,比去参加什么集会要靠谱得多。因为往往到最后,挨板子的都不会是那些煽动你去的人。这个世道,不会因为你的集会而改变什么。因为在它得到改变之前,你的人生会先一步得到改变。当然这个改变,不会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前进。它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糟糕。
“哼!”回到月宫,抱起了正在地上蹦跶的那只兔子,嫦娥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去参加蟠桃会,为群雄献舞不愉快么?”手里提着一柄斧子,正在月宫门前砍着桂树的壮汉闻声抬头道。他叫吴刚,已经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月了。这棵桂树,他也砍了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一斧子下去,桂树上的斧痕很快就会愈合消失。以至于他砍了这么多年,这棵树依旧矗立在眼前。树不倒,他便要永远砍下去。
“一个粗鄙之人,居然几次三番调戏于我!”嫦娥怀里抱着兔子,回头朝天宫城方向看了一眼道。她的月宫,跟天宫城紧挨在一起。远远看去,眼前便是一片灯火通明,天宫城的明,跟月宫的暗,就如同日月之辉那般交织在一起。
“谁?”吴刚蹲身,拿过放在脚边的磨刀石擦擦擦磨起了刃口。
“玄荒黄赢!”嫦娥面带寒霜道。
“哦,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待会我要继续砍树。”吴刚磨了几下刃口,用手指在刃口处试了试道。
“这树,你依旧没办法砍断么?”嫦娥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问吴刚道。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吴刚抬头,看着嫦娥笑笑说道。是的,很多年了,他确实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这里砍树。不仅习惯了砍树,他更习惯了每天跟嫦娥说上几句话,看上对方一眼。晚上,其实他不用砍树的。反正也砍不断,不如休息。可是他却依旧这么继续砍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了替这个孤单到只能跟兔子为伴的女人看守好门户。当然这话,吴刚不会对嫦娥说。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彼此之间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样挺好的!”目送着嫦娥进入了月宫,吴刚自嘲的笑了笑道。
“呜嗡!”月宫的门被缓缓关上,少时里边的灯也灭了。吴刚知道,嫦娥这是歇息了。眼中的温柔敛去,就见他一起身一斧朝前劈砍出去。一道罡劲化作斧影,在地上刮出一道深深的划痕最后斩落在远处的假山上。接着一斧,吴刚砍向了身前的桂花树。斧刃噗一声砍进去几寸,随后轰的一声,远处的假山打正中一分为二。吴刚看也不看那座被他砍成两半的假山,手中利斧只是随着他的手臂扬起,落下,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这个劈砍的动作,他已经持续了许久。砍到如今,这一招就跟长在他身体上的四肢那般随心所欲。
“呱呱!”一只蟾蜍打暗处蹦跶了出来,冲着吴刚喊了一声。吴刚眼中闪过一抹怒火,转身将手中的斧子对着蟾蜍就欲劈下。
“唉!”斧子劈到一半,吴刚看着蟾蜍那透彻的眼神,长叹了一声将斧子给扔到了脚下。
“你二弟在里边守着她,你跑出来做什么?你三弟呢?”吴刚蹲下身子,问那只蟾蜍。
“三弟在月宫后门看守,父亲”蟾蜍呱呱两声,接着口吐人言道。
“不要喊我父亲,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喊我父亲!”吴刚咬牙起身,抬手指着蟾蜍厉喝道。蟾蜍朝后退了两步,张张嘴,然后有些黯然的转身朝着暗处蹦了过去。吴刚眼中的狠厉散去,他看着蟾蜍有些孤寂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帘中,随后弯腰捡起了斧子,继续朝着桂树砍去。
“唉,他,其实也不想对你们这么凶的。”月宫内,广寒楼,嫦娥怀里抱着兔子,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正在砍树的吴刚,嘴里轻叹一声道。
“我知道!”兔子从嫦娥的怀里跳下去,然后又跳上了窗台,就那么趴在那里低声说着。
“父亲,其实算了!”兔子回头看看嫦娥,又看看吴刚,欲言又止。嫦娥伸手将它抱回来,一拂袖将窗给关上。兔子没有再说,嫦娥也没有开口去问。有些事情,她其实心知肚明。不过她并不希望有人将话给挑明了,就这样朦胧着,感觉远比将窗户纸捅破了要好得多。
“仙子安歇吧,我出去走走!”兔子等嫦娥躺下,朝着门外蹦去道。他要去巡视广寒楼,尽管自打那头猪之后,这么多年再也无人敢来骚扰。可是每天的巡视,已经成为了兔子生命当中的一部分。就跟吴刚伐桂成为了一种习惯一样,它也同样成为了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