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就那么上了最后一辆货车的车顶,反身坐在上头看着那个断刀客。这是一种警告,你已经被发现了,不要再跟了,再跟会出事情的。可是断刀客依旧不急不缓的跟在商队后头走着,仿佛没有注意到程昱的眼神一般。这就让人很难受了,虽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是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跟着人家商队是几个意思?程昱觉得,这个断刀的货就跟下界紧跟在武装押运左右的货一样,一样的在作死。
“让他跟,等到了宿头等他出招便是。此番倒是辛苦公子了。”领队脚下轻点,一个闪身出现在程昱身后跟他耳语道。领队如此招摇,其实也是在给那个断刀客一个警告。想要劫车,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
“倒是不算辛苦,领队去忙商队的事情吧。这边有我盯着,就算他实力比我高,三两招之内也别想放倒我。我别的事情做不了,报个警还是能行的。”程昱半靠在身后的麻袋上,看着那个断刀客低声道。断刀客也不跟程昱对视,只是手握着刀柄,不紧不慢的跟在商队后头。
一下午过后,程昱觉得盯人也是一件挺累的事情。他就不相信对方没有体会到他眼中的怒气,只是人家脸皮厚,就那么仿似毫无察觉一般跟了一路。宿营地是一处山坳,山坳里有石屋三间。石屋呈反凹形靠山而建。商队将车驶过去,就那么将车停在了石屋的门口。把马匹带到山坳前的草地上吃草,留下两个人照看着放马的车把式们,领队才开始着手清扫起屋子来。
“这是桃花庵固定的宿营地,每次我们都会在这里落脚。”屋子里并没有多少灰尘,可见商队在这条线上往返得非常频密。几张石头垒砌成的床分置于屋内各个角落。只等往上铺盖上被褥,就能让人好生休息了。
“前头不远有条河,稍后我会派人去那里取水。等水烧好,再来喊公子洗漱。”领队一拂袖,将屋内并不多的灰尘一扫而空道。程昱看着人家的手段有些眼热,心说自己啥时候也能这样该多好。一拂袖灰尘就没了,那得省多少事。
“大家都够忙的,我去挑水吧。”这次的货物比较多,看着众人都在忙前忙后的布置着营地的防御,程昱觉得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才行。别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但是出出蛮力还是可以的。想到出蛮力,他又想起了吕步清来。想当初,自己就是跟着他出蛮力的。虽然后来自己跟研究所闹得挺不愉快,可是这事跟吕步清并没有多大关系。人得念着别人的好,打开始要不是他救济自己,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么?还有小程,还答应过去他山庄看看的。”程昱拿了根木杠子,一头挑了两个水桶朝几百米外的那条小河走去。一个人孤寂得太久,总会在某些时刻想念起朋友来。
“你是个什么意思?”来到河边,程昱把水桶洗涮了一遍正准备挑水往回走。一回头就看见那个断刀客盘膝坐在树下,他手里拿着半张饼正啃着。程昱将水桶一放,握拳问他。
“我没有恶意,只是跟着你们,会觉得热闹一点。”饼只有半张,断刀客几口就咽了下去。他靠坐在树下,缓缓对程昱说道。他身上除了那把刀,再身无长物。程昱打量了他一番,挑起水桶朝宿营地走去。他觉得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那个领队。该怎么对付这个断刀客,得她来拿主意。毕竟她跑商经验丰富,对于这种情况也应该遇到过不少。
“热闹?哼,今晚让大家都提高警惕。十个人,分成两班,一班守上半夜,一班守下半夜。”领队等程昱把话说完,冷笑一声对那几个姑娘吩咐道。
“能,借个火种么?”夜里风大,石屋跟前的院子里燃起了三堆篝火。一来为那些守夜的姑娘供暖,二来也为了照亮着四周的货物,防止有人趁黑使坏。夜半时分,断刀客抱着胳膊凑了过来。荒郊野外,他估计也是被风吹得够呛。
“呐!”小和尚看了看众人,起身从火堆里拿了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递给了断刀客。当和尚的人,心底总会比别人多那么几分慈悲。
“多谢!”断刀客接过木柴,对小和尚点点头。转身之间,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
“那个,留步。”小和尚觉得这个人不像是坏人。虽然他其实不懂得如何去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心。冲断刀客招呼了一声,小和尚将怀里的肉干和饼递了过去。这是午饭时候他吃剩下的,他觉得别人应该不会嫌弃才是。
“多谢!”断刀客没有嫌弃,接过了食物对小和尚郑重抱拳道。一个身无长物,过了今晚连明天早餐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去嫌弃别人给的是残羹剩饭呢?这个时候,程昱觉得对方跟他很像。就如同他才苏醒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若不是吕步清收留他打杂,恐怕他会比眼前这汉子更落魄。
远远的,一堆火在河边烧了起来。程昱盘膝坐在货车顶端,遥望着河边同样盘膝而坐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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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劫匪,此人应该可以结交一番。”也不知道怎么地,程昱心里兴起了与人结交的念头来。或许是两人的境况,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缘故吧?
“公子去睡吧,这边我来盯着便是。”程昱身后传来了领队的声音。
“叔叔,那人其实很可怜。”小和尚与程昱一同回了房,临睡前,他开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