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这一觉睡得大汗淋漓,醒来时,头重鼻塞,小风寒。
昭阳殿听说她病倒了,立即赏赐了许多东西出来,送东西的是耿姑姑,带着鱼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阿淇。
“娘娘听说您病倒了,掉着眼泪说您孝顺。”
耿姑姑一边抬头看着沈家的丫头媳妇把鱼妃赏赐的药材补品罗列过来,一边老了十岁一般地唠叨:
“陛下也病倒了,鱼妃娘娘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侍疾。先太后灵前的事情都委了太子殿下和二公主。如今宫里也忙,我真担心鱼妃娘娘撑不住……”
沈濯弯了弯嘴角,鼻子堵着,边说边咳:“不是还有梅妃娘娘和绿春?绿总管可是个人物。我前儿在宫里见着了他那个大徒弟,人长得不怎么样,老相得很,说话办事却硬朗得很。徒弟都这样出色,何况是绿总管?跟娘娘说,撑不住别硬撑。宫里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阿淇眼睛一亮,满面笑容地看着沈濯。
“哦对了。说到这个,不知皇后娘娘病得如何了?安福大公主亲自侍疾,却也没能让皇后娘娘在太后灵前磕个头,可见病得沉重。”沈濯探问。
耿姑姑看了阿淇一眼,转头看着外头的摆在桌子上的礼物,忽地伸手一指:“那两样不能摆在一处,相克的东西,可混不得。会吃坏的。阿孟怎么回事?连这些都没教你们?我得找她算账去!”说着,站起来急急走了过去。
阿淇开心地走近两步,站到沈濯身侧,轻声道:“清减了许多,但是身康体健没有生病,甚至听到太后娘娘的死讯,还有心情冷笑了几声。安福大公主住进去后,两母女根本谁都不怎么搭理谁,各过各的日子。
“一个住正殿,一个住偏殿。甲申带着几个小宫女伺候皇后娘娘,清宁宫大宫女阿阕带着另外几个小宫女伺候安福大公主。听说,一两天,母女两个一个字都不说的时候,也有。”
甲申……
“阿阕是哪个?我好像没听说过她。”沈濯鼻子塞得难受,只觉得头晕。
阿淇眨了眨眼:“蔡氏入宫前,阿阕原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不过听说,她因在蔡氏之事上劝阻过皇后娘娘,所以被皇后娘娘发落去了后殿管理杂役。但她是原先清宁殿的小宫女升上来的,好歹算是熟悉安福大公主。所以皇后娘娘派了她去服侍。”
大宫女?有没有那么没名气的中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啊?
沈濯实在是难受,想不下去了,摆摆手,道:“算了。回头再说吧。你先回去,跟鱼娘娘说,请她放心,我没事。”
阿淇关切地看着她,微微欠身:“是。奴婢记下了。大小姐还是好生保养着。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大小姐也是累着了。”
耿姑姑和阿淇盘桓到半下午才回去。
玲珑探头探脑地看了外头半天,才缩回来,嘟囔:“倒扰得小姐劳了半日神……”
沈濯翻个身,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口中还在喃喃:“我得赶快好,我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
可是她这一场病如山倒一般,竟拖了半个多月还没好。
到了最后,沈信言慌了神,打躬作揖请了梅署令亲自来看。家中从上到下,却又被梅署令一顿臭损:“沈家真是令人敬仰啊。家中四世同堂,竟然还需要一个小小的小姑娘耗尽神思。便是先太后娘娘崩逝之前,这心脉损伤,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不伦不类的比法?
沈濯从帐子里有气无力地探出头来,毫无淑女形象地翻着白眼:“行了梅爷爷,我知道了,我休息还不行?我保证,天家除服之前,我就躺在床上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别再数落我爹娘了啊!”
梅署令轻蔑地看着她,一耸肩:“哼!我信了你的邪!您跟先太后娘娘一个脾性,甚至比她老人家的脾气还硬。当年先太后娘娘就是碰上了一个更硬气的您,才好生保养了半年。如今沈家又没人管得了您,您自己个儿说的保养,哼哼,哼哼!”
沈家一家子哑口无言。
沈信言气哼哼地瞥了沈濯一眼,咬了半天牙,转头问玲珑:“刚才你说什么?”
“呃,嗯,翼王殿下派了一个叫小宁子的,来看望大小姐……”玲珑怯生生地,看了沈信言一眼,又偷偷地去看沈濯,待瞧见一张口歪眼斜的脸,忙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梅署令的眉梢轻轻一跳,嘴角微微翘起,又忙重新撇了下去,再哼了一声,道:“药,我开在这里。三天后我再来看。若是还没有好转,我就请临波公主来看望大小姐!”
什么临波公主!
他这分明是在拿秦三来威胁自己!
沈濯瞪了他好几眼,实在没忍住,又做个鬼脸,才缩回帐子里去。
“小姐,小姐!大人们都走了……”玲珑从外头蹿了进来,手忙脚乱地撩起帐子,却看见沈濯背身对着外头,似是又睡熟了。
玲珑有些泄气地把帐子重新掩好,靠着床榻坐在了脚踏上,愁眉苦脸地嘟着嘴嘀咕道:“小宁子背诵过来的那一大段话,我可记不到明儿个一早。何况大小姐还不让写下来……明儿个忘了,我可咋办呢,也只能胡说八道了……”
“……说吧。”沈濯别扭的声音低低的。
玲珑苦脸变笑脸,吐吐舌头,忽地转过身去,灵活地钻进了帐子,趴在沈濯的耳边,低声笑道:“净之,我和姐姐天天一起想祖母,想着想着就想起你。你病了那么久还不好。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