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婵媛的动作一向利落。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即便换了正式的衣饰,又叫了内侍来仔细吩咐:
“我要即刻入宫一趟。原本今日我请了我父亲、母亲来府中小坐,现在看来,只怕那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让他们在我这里稍坐等我一等。我办完了事情立即就出宫,不会耽搁太久。”
想了想8つ贸隼唇桓内侍,含笑道:“他们若是等得无聊,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这是我这阵子亲手给他们做的。”
内侍觉得异样,却又不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只得连连笑着答应。
穆婵媛只带了一个侍女,也不再跟姬美淑辞行,便直接去了皇宫。
按照她的品级,原本没有卫王和卫王妃领着,便只能等候诏见。但毕竟是有孕之身,侍卫内侍们跑得飞快,不过半刻就有内侍来引着她坐了软轿,直奔清宁宫。
邵皇后冷冰冰的坐在上首,咬着牙根,低声问甲申:“知道她来做什么?”
甲申一脸懵:“不清楚。昨天卫王妃带着小县主过来,您没见。老奴还特别去警告了一句,让卫王殿下自己过来一趟跟您解释……怎么卫王没来,她来了?她算个……”
老内侍忙住了口低下头,把后头那半句“什么东西”咽了回去。
邵皇后瞟了他一眼,哼道:“你这话一点儿都没错,有什么可怕的?她算个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为了新罗公主怀了身孕,我随手提拔了一个服侍公主的长史之女给二郎做妾!一个妾,什么玩意儿?也敢大大咧咧地独自来求见我?仗着她的肚子吗?”
“娘娘,您低声。”甲申忙劝了一句,叹口气,小声抱怨道,“都是外头那个流言闹的!什么若得双生子,王上加个白!这穆氏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就有这么金贵了呢!”
邵皇后不再说话,却面沉似水,显见得是越发生气了。
“卫王孺人穆氏觐见皇后娘娘。”殿外的宫女通传。
“嗯。”邵皇后只哼了一声。
穆婵媛仍旧如以前一般温柔端正,小意地给邵皇后行了跪叩大礼:“穆氏婵媛,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这个礼节,还差不多。
邵皇后的脸色缓了一线:“你有了身孕,不要这样大的弯腰动作,起身,赐座。”
“谢娘娘恩典。”穆婵媛站了起来,见宫人端了圆凳来,又屈膝点头道谢,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
“你不在卫王府好生养胎,跑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穆婵媛一只右手始终紧张地护着肚子,邵皇后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她的眉梢一动,穆婵媛便知道她又动了怒,忙又站了起来,欠身屈膝道:“妾身今日是来求皇后娘娘恕罪的!”
说完这句,索性再次双膝跪倒,弯腰下去。
“你?你何罪之有?”邵皇后看着她这样不拿她自己的肚子当回事,越发恼怒起来。
“娘娘误会了卫王殿下!那件事,那件事皆是由我而起,殿下一开始并不知情!只是后来事到临头,不得已才顺势而为……”穆婵媛紧张得直冒汗,双手的手掌和额头贴着地面,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邵皇后微微一愕:“由你而起?怎么回事?”
肯问就好!
肯问就意味着还有缝隙可以利用!
穆婵媛紧紧地闭着眼,将一路上编排好的说词背了出来:“妾身幼时在蜀州与沈信言之女沈濯交好。童言无忌,沈濯那时天真,家里听见了什么都会告诉妾身。有一回,妾身听她说,她家祖上可能不姓沈,而是姓苏。妾身当时吓了一跳,所以记得非常牢固。
“入京后,妾身听说大小苏侯谋逆的案子,陛下本来属意沈信言主审。他却耍了心计,躲开了这趟差事。因和一个苏字有关,妾身便留了心。再后来入了卫王府,妾身便命人私下里去细细地查访了一番。
“谁知妾身派出去的人,意外遇到了沈利兄妹,交流之下,便知道了沈家果然有可能是苏侯亲眷……”
邵皇后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听着。
清宁殿的正殿里再无另外的任何动静,偌大的殿堂,就听着穆婵媛一个人的声音在颤颤地回响。
“妾身实在是恼恨沈濯,便擅作主张,将这件案子掀了出来。案子到了刑部,殿下才知道了是妾身在背后主使,所以斥责了妾身一顿。
“原本想要收手,但谁知翼王殿下打破了逻些城。若是这种情势下放过了沈家,那翼王携不世军功归来之时,别说卫王,便是太子殿下,可能撄其锋否?!”
说到这里,穆婵媛已经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了,虽然双手仍旧不敢离地,头却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邵皇后。
此刻的邵皇后,却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般看着她:“所以,你又劝动了卫王,命秦倚桐将那个案子直接捅到了甘棠公主手里,并借此送到了陛下手中?”
穆婵媛心里突地一跳,暗道不好,却不知道自己的错出在何处,忙又俯下身去,额头挨地:“妾身狂妄,却也只是一心……”
“住口!”
邵皇后高声厉喝!
她简直不明白,面前的这个贱婢,当年自己是怎么会觉得这样温雅识趣的女子,是够格入东宫给太子生孩子的?!
甲申忙弯腰低声在邵皇后耳边劝道:“罢了,您可千万别动气。她也不过是自作聪明,觉得肚子里有了孩子,您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别再跟卫王置气。小女人的小聪明,一心都是为了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