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恒没好意思继续发作,且进了屋。
彼此一一见礼毕,归坐说话。
沈恭便笑着邀沈恒:“国公府地方自然更好更大。但国公爷和他那两个儿子都是大忙人,一天不着家的。您还是住在我这儿吧?我闲着,也陪您逛个街说个话儿。”
沈恒捻须颔首,慈爱地看着沈濯,道:“你这孙女儿磨了我一路,非让我住过来。又说她爹爹兄弟三个也是天天去衙门,你一个人也闷。让咱们俩老头儿一处钓钓鱼喝喝酒听听曲,也好好欣赏一下这京城春光。我已经答应她啦。”
沈恭喜之不尽:“濯姐儿此事办得好。回头让你祖母赏你。”
想一想,又沉下脸:“你还不进去?走了一个月,你祖母想得难受了几回!还不赶紧进去,疼你也白疼了!”
沈濯跳起来,吐吐舌头:“哦。我也只是替我娘送了太爷爷过来而已!”
飞快地行了一圈儿的屈膝福礼,告了辞,转身飞跑着往内院狂奔而去:“祖——母——微微——回——来——啦!!!”
一应家下人等仆妇们,都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笑。
二小姐回来了,家里又要热闹喽!
不提沈家男子们在一起寒暄。单说沈濯。
奔进桐香苑,沈濯飞快地喊着人:“费嫂子!山姑姑!厉妈妈!啊啊,黄芽姐姐!寿眉姐姐!甘嬷嬷!”
进了主屋,韦老夫人已经擦着眼睛挣扎着起身,一迭声地问:“微微来了?在哪里呢?快,快,我那宝贝微微……”
沈濯根本就不顾自己一路风尘仆仆,飞进屋里就扑到了韦老夫人的怀里,抱着老太太一顿揉:“祖母,祖母!我的好祖母!我可想死你了!”
旁边坐着的二夫人冯氏、三夫人米氏、沈信明的妻子顾氏和沈信成的妻子杨氏,以及沈溪、沈佩,都神情复杂地含笑看着这一幕。
罗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喝道:“你这泼猴儿!蹭得祖母一会儿又得换衣裳!”
韦老夫人却已经抱着沈濯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乖宝贝,怎么都瘦成这个样儿了?也黑了。
“我当初怎么说的?这一趟就不该教你们小孩子跟着!还闹了那么大的事儿!消息传回来,我差点儿吓死!
“我的宝贝呀,以后可再也不许你离开祖母一步了!”
沈濯也湿了眼眶。
她家祖母,是真疼她啊!
一边自己也擦泪,一边又伸了小手给韦老夫人擦泪,哄她道:“祖母,明伯娘和成婶婶都在呢!不哭了啊!哭花了妆,不好看了!”
小人儿说大人话,还用哄小小孩子的话哄老人家,一屋子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唯有沈溪,笑容越发发僵。
罗氏脸红起来,忙道:“娘,您别难过了。您再仔细看看,她是黑了瘦了,可是结实了多少?刚才从上院一路跑过来,您听她喘了么?您还伤心!”
米氏也笑着温温柔柔地劝:“就是啊!母亲,您听大嫂的准没错儿。走这一趟,微微瞧着又懂事了许多,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甘嬷嬷忙打了水来,令人给韦老夫人和沈濯净手净面。
韦老夫人这才对着顾氏和杨氏笑道:“别笑话我。我老了,心里谁都装不下,儿子儿媳都丢一边,最疼的唯有这个孙女儿。世上第一偏心!”
众人都跟着凑趣。
沈濯收拾清爽了,这才正儿八经地屈膝行礼,给韦老夫人、冯氏和米氏问安,恭肃严整,风度俨然。
顾氏笑道:“啊哟,我终于又瞧见吴兴的沈二小姐了!”笑向韦老夫人道,“我是个村妇,没见过世面。头一回在吴兴见着二小姐走路、说话、行事,简直就是个诰命夫人的架势,给我爱的呀……”
这夸的!
冯氏米氏和沈溪都是脸色一变。
倒也没出格。
罗氏安坐,面色如常。
韦老夫人也只谦虚了一句:“不敢当!”
杨氏却笑道:“这话可不是我们嫂嫂瞎说。书院的山长夫人也这么说!说二小姐的气魄,所见女子当中无人能比,日后别的不敢说,跟老夫人您比肩,却是妥妥的,跑不了!”
韦老夫人乐得眼都眯起来:“岂敢啊!”
沈溪眼中鄙薄一闪,别开了脸,又习惯性地去整理坐在身边的沈佩的衣襟。
沈佩却蹙了眉看她:“三姐姐,你又来了。”
沈溪眼中寒气一闪。
沈佩却已经不怕她了:“我衣衫好好的不用整理。”
沈濯看得大加感慨!
过了一个年,又过了一个月,连六岁的沈佩都被祖母教得硬气起来了!厉害!
又寒暄一番,韦老夫人便让罗氏和沈濯都先回自己的屋子梳洗。
又对顾氏杨氏笑道:“虽说你们远来是客,我却不拿你们当客人待了。我们家西角门出去,就是一座小宅子的东角门。我把那边买了下来,你们先将就住着。日后若是有好地方了,你们要搬,我绝不拦着。”
竟是大手笔,直接送了一个宅子!
顾氏大惊失色:“这可万万使不得!”
米氏上前道:“明嫂不要急着推辞。我婆婆也是为长远考虑。咱们日后需要走动得多着呢!难道还城南城北地跑?这样住得近些,商量个事情也容易。”
想到自家入京是为了给侍郎府打点庶务而来,却先承了这样大的人情,顾氏有些踌躇地看了看杨氏。
韦老夫人笑道:“那边都是我这小儿媳妇收拾的,让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