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姐姐怎么知道?”小珍珠点着头,对沈润道,“大哥哥昨天打的坏人就是县太爷的儿子,大哥哥真厉害,替石阳镇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那坏人可坏了,石阳镇所有的集市都归他管,份钱他想涨就涨,他想赶走谁就赶走谁,白吃白拿,连王婆婆那么大年纪的人都没有儿女了他也欺负。我记得他之前还欺负了集市上一个卖果子的姐姐,那姐姐后来上吊了,她只有一个娘,她娘告到衙门,哪里告得倒嘛,县太爷非说她娘是诬告,上了夹棍,最后不知道被流放到哪儿去了……”
起初她还很愤慨,说到后面因为残酷的现实有点低落,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怒恨的光芒。
沈润看了晨光一眼,坏人还真不是一天养成的,坏人也不可能只做一件坏事。
“那姐姐的娘实在太惨了,眼睛都哭瞎了!”小珍珠握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那个姐姐为什么要上吊呢?要是我,我绝对不上吊,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晨光眉微扬,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沈润哭笑不得:“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拉垫背的?”
小珍珠听他说自己是“小姑娘”,感觉被轻视了,有点生气,撅起嘴巴说:
“我不是小姑娘了!要是我,他敢欺负我,我就去给他做妾,趁他没防备一刀捅死他!”她挥。
沈润微讶,这小丫头居然有那么点血性,还挺聪明,他望了晨光一眼,这绝对是晨光喜欢的类型。
“大哥哥,你得罪了张衙内,他会不会报复你?”小珍珠忽然担忧起来,她是个热血的孩子,先前只顾着沉浸在惩奸除恶的爽快里,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实际问题,忧心忡忡地望向沈润。
沈润笑,道:“你放心,石阳镇的县太爷已经丢官了。”
“大哥哥怎么知道?”小珍珠疑惑地问,突然眼睛一亮,猛地凑过来,仔细观察沈润的脸,惊呼,“大哥哥原来是来惩治坏人的大官么?”
“呃……”沈润哑然,他该回答什么?
“我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朝廷会派很大很大的官去各地惩治坏人,大哥哥,你就是那个很大很大的官么?是因为石阳镇换了新朝廷?”小珍珠一跳一跳的,兴奋地问。
“嗯……”沈润不太想说,但又不想被一个孩子担心会遭到报复,故作神秘地道,“这是秘密,不许告诉别人。”
“嗯!嗯!”小珍珠用力点头,满脸雀跃,她坐回凳子上,晃动着两只小脚,笑嘻嘻地道,“难怪大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很大很大的官!我就说嘛,普通的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沈润忍俊不禁。
很大很大的官都长得好看,晨光在心里想,长宁侯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了?
“那我们家欠县太爷的银子也不用还了?”小珍珠问。
“不用了。”沈润回答。
小珍珠乐开了花,一张原本挺郁闷的小脸变得生气勃**来:“我就说那种坏官坏不了多久,现在换了新朝廷,新皇帝是最讨厌坏官的,新皇帝会把所有的坏官都杀光!”
沈润瞥了晨光一眼,是啊,已经杀了。
“大哥哥是大官,那大哥哥认识沐寒将军吗?”小珍珠一脸期待地问。
沈润微怔:“沐寒?”笑道,“认得,你怎么会知道她?”
“凤冥国的军队打石阳镇的时候就是沐寒将军领的兵,沐寒将军特别和气,她手下的兵也和气,不抢东西,不欺负人,分百姓粮食的时候也都是笑眯眯的。我带宝珠跟着王婆婆去镇上领粮,沐寒将军看我年纪小王婆婆又腿脚不好,让分粮食的哥哥多给了我们一袋,还让我们搭营里的车回家。”小珍珠说到这儿,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居然是沐寒的崇拜者。
“我小时候就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过沐寒将军,说她是七国中唯一的女将军,我也想当女将军!先前征兵的时候我还去了,可被他们赶回来了,他们说不要女的。”小珍珠嘟起嘴巴,不平地道。
晨光很好奇就沐寒那个乏味的生活,有什么好编成书说的?
尽管沐寒做过沈润的手下,沐寒也确实是唯一的女将军,可沈润其实是不赞成女孩子打打杀杀的:
“凤冥国不仅有女将军,还有许多女的文官,不是只有进军营这一条路。”
“可我娘不让我读书,石阳镇也没有女孩子能进学堂。”小珍珠为难地说,而后嘻嘻一笑,“我还是想当女将军,穿铠甲拿大枪,多威风!”
沈润确实忽略了这一点,朝中现有的女官都出自官宦世家,自幼饱读圣贤书,德才出众,且必须父亲开明。那些世家小姐尚有这么多限制,更何况是普通的渔家女。即使凤冥国已经开办女学了,但要遍布全国还需要许多年,效果也不好,不仅遭遇到地方上保守的乡绅学者反对,连女孩子们的母亲也不赞同,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再说即使这孩子去学堂有书可念,她这个年纪,也没有太大发展,女文官甚至连年龄都会成为限制,哪怕是女官最高位已经进了刑部扎下根基的徐秀曼。
“穿铠甲上战场,随时都会死在战场上,你不怕死吗?”晨光笑着问小珍珠。
“不怕!”小珍珠昂起头,飒气地说,“人总有一死,死在战场上轰轰烈烈!”顿了顿,她又小声咕哝一句,“我才不想死在小渔村里。”
晨光笑:“有志气!”
受到称赞,小珍珠十分欢喜,嘻嘻地笑